关灯
护眼
字体:

漕帮奋斗记(55)

钱大钱心下替他难过,见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只盯着案上的帐本子,半晌不知翻动一页,也不知如何劝说,只得去厨下吩咐,让厨娘在饮食上多下点功夫。

钱荣下葬之后,钱家兵荒马乱了数日。

既然钱家与贩私盐无关,家里的盐田盐栈还是得有人打理。钱谦是个不肯打理庶物的,出了钱荣的丧期,照样花天酒地,出入欢场。大老爷钱益从扬州回来奔丧完毕,连大夫人的房都未进,便又回到了扬州,那里自有身娇骨纤的美人儿等着他来疼爱。

大夫人纵然有心想把手伸到盐田盐栈去,奈何夫君儿子皆不给力,钱家尚有别的男丁,只得黯然败退。

三老爷钱均如今更有理由专心读书,“俩闺女全都进了宫,我做父亲的更要用功读书,为孩子她娘挣个诰命,这样将来她才有机会进宫去探望闺女。”

大夫人在背地里嘲笑:“当你家闺女是娘娘命呢?”

钱家的担子责无旁贷的落到了钱泰身上。

钱老夫人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手把手提点钱泰人情世故,生意往来,应对事项。丧子之痛也没能彻底完全的将她打倒,某种程度上来说,钱老夫人是位内心强大的女性。

就算大夫人在暗中嘀咕:“那个铁血心肠的老婆子……”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日日强健起来,甚直已经开始过问家事,将家下仆人重新梳理了一遍,理出数个不值得信任的仆从,发卖出钱家。

这从另一方面彰显了大夫人的无能,她愈加气愤。

漕坛上,自冯天德将女儿嫁了给聂霖的亲信翁大成,便时不时以长辈自居,着实惹的聂霖心烦。

好几次,聂霖的决议都被他否定,连翁大成都对这位岳父起了厌烦的感觉。

翁鱼向来贴心,近来又听闻秦苒婚讯,心情十分不爽,私下请示聂霖:“要不要将冯老头……”

聂霖做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暂且将翁鱼这个想法压下。

其实翁鱼这些日子总有一种想砍人的冲动。

他千算万算,防备了靳以鹏许久,哪知道最后秦苒跟聂震订了亲。那个纨绔有什么好的?除了耍得一手好赌技,还会什么?

就算钱家被围一事上足以证明聂震的能力,但是他向来无能惯了,比起精明能干的聂霖,这实在算不得什么。翁鱼自然也不曾将他放在眼里。

对于漕上混饭吃的汉子们来说,身份血统都是虚的,大家都靠实力来说话。

得到秦苒婚期定下来的那个晚上,翁鱼悄悄潜进了聂震的宅子,像潜进靳家一般,准备闹个天翻地覆,顺便在聂震身上留几个纪念性的疤痕,也好一解心头之恨。

他存着猫戏鼠般的心态,哪知道还未出手便被聂震喝破:“哪里来的宵小蟊贼?”

翁鱼只道聂震不过是凑巧,仗着艺高人胆大,直接下场与聂震较量。

这宅子他早查探过了,仆人甚少,护院更无,就是个普通的民宅,防护能力连靳家大宅都比不上。

哪知道交手之后,他心中便开始后悔:尼玛这货以前纯粹是装的,居然是个高手!

这宅子有他震着,哪里还用得着护院?

那晚上聂震心情也不太爽,纵然他用了些许小手段,如今婚期也确定了下来,只等迎娶美娇娘,可是瞧着自家媳妇儿那幅抗拒的样子,还未将他放在心上,这一点令他至为郁闷。

从身形刀法之上,聂震已经瞧出是翁鱼,索性也不揭破他的真面目,只骈指为刀,将他身上衣衫尽数切破,只划伤皮下寸许,却不曾揭下他面巾布,最后抡起膀子将他从房里扔了出去……然后,洗洗睡了。

睡前运动之后,失眠症神马的最容易治愈。

聂小肥在自己房里听得动静,见怪不怪,翻个身继续去睡。

不得不说,他对聂震实是无比信任,这一点连聂四通也比不上。

翁小鱼吃了大亏,肋骨被摔断了三根,身上无数竖形伤口,鼻青脸肿摸着回到了翁大成的宅子里,去寻聂震。

无意之中探查出聂震的实力,这一点简直太震憾了!

翁大成婚后与冯苑举案齐眉。

冯苑是个聪慧的女子,这件婚事既然不能违拗,也只有顺从了。她又是个温柔小意的,虽然心底里嫌弃翁大成粗莽老相,喝醉了酒呼噜震天,睡觉磨牙放屁,吃的热了开襟亮膀子……也还是硬着头皮温柔侍候他。

翁大成最喜欢的便是温柔小意的女子,又正在新婚蜜月期,私窠子里大胆放浪的姐儿们酬和的多了,如今娶回来个易害羞的,闺房之乐当真令人乐而忘返。

剩下聂霖只影对孤灯,大半夜看到翁鱼血淋淋闯了进来,不由大吃一惊。

翁鱼将在聂震的宅子里所遇一五一十的禀报了,聂霖的脸当即便沉了下去。

这件事,再想不到!

他轻视了聂震这么多年,哪知道到头来却被他骗了!

再想及上次钱家被围事件,好好一块到嘴的肥肉愣是被他搞飞不说,还将好不容易结交的盐运司荀大人给得罪了个彻底。

听说后来卞策向上司状告盐运司无故围堵县衙及民宅,在清江浦大肆逞威。

他头上的知府大人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令人彻查,并将盐司同知申斥一番。

盐司同知受了上司申斥,这股怒火自然对准了荀新亮,并将他撤职查办。

荀新亮没吃着鸡倒惹来一身騒,委实难堪,差点将聂霖派过去联络的人给宰了。

聂霖经营了许久的这条线便断了,如今又听闻这事,心头顿时将聂震恨了个半死。

没过两日,聂霖提议冯天德退休,让翁大成做清江浦漕帮坛主,被冯天德拒绝了,顿时心中更加窝火。

冯天德在清江浦经营数年,一朝嫁女,原本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哪知道好景不长,女婿与兄弟合起伙来的骗他,想要抢班夺权,这简直……太令人伤感情了!

翁婿感情被权利森森的伤害了。

他私下去见冯苑,苦口婆心,百般劝说:“你既嫁了人,就该为娘家担些事儿,怎能纵容挑唆夫君胡闹呢?当清江浦是淮安府,一个漕帮坛主,说当就能当?”

冯苑心头微凉,还是要劝:“爹爹你也一把年纪了,是时候放手好好养养了。凡事有你女婿,难道还你的富贵日子过?”

靳良雄是怎么死的,山阳县的坛主是怎么死的,她都有耳闻,自小身在漕帮,这种流血牺牲的事情听过不少,如今有翁大成顶成,自家老爹如果能够平安退下来,的确是好事一桩。

再说,聂霖是啥样人,翁大成翁鱼是何样人,冯苑嫁来这些日子,也了解不少。

现下他们是和和气气同自家老父商量,不过是碍着翁大成与冯天德这层关系,万一逼急了,恐怕这层关系也不管用了。

冯苑苦劝老父,反被冯天德扇了两巴掌:“大米白饭养成了你这样儿的白眼狼!”打完了人甩手而去。

冯苑倒头大哭,内心委屈担忧哭告无门。

半个月以后,冯天德在自家花园子里喝醉,跌进了荷花池里淹死了。

他一生在漕河上行走,哪知道最后居然是这种死法。

接到消息,冯苑整个人都傻了,只觉冷的厉害,上牙磕着下牙,不住打着寒颤。

侍候她的丫环去前院书房报讯,翁大成赶回卧房之后,见冯苑的目光都直了,将她搂在怀里连连劝慰:“娘子别急……别伤心……岳父大人年纪大了,又不肯让人侍候,那荷花池里全是淤泥……唉,也怨下人的疏忽,等我们回去奔丧,必将家下仆人好生管教一番……”

冯苑的目光都是直的,像利刃一样。在这样的目光之下,翁大成简直有被削骨刮肉之感,心头发虚,连目光也不敢与她对视。

冯苑的泪流的更凶了,若非最后的一丝清明强压着心头惧恶,恐怕当场便要爆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更到这里为止,写不动了, 打死也写不动了,就算欠一章也写不动了,嗷,我要休息!!!!

明天继续更新!!!!!

打滚求花花,不给花花不理乃们了!!1

54

54、V章 ...

五十四

世间事,从来几家欢乐几家愁。

聂秦两家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喜事,冯家却在换孝幔,搭灵堂办丧事。

冯苑作为外嫁女,惊闻噩耗,由夫婿翁大成亲自陪着回家奔丧。一进院门,便看到冯天德的亲信冯坚一脸为难的在院子里踱步。家中白灯笼高高挂起,来往仆人皆是热孝在身,前院一片凄冷肃穆,因此后院女子的莺泣燕啼便传到了前院来。

“姑奶奶快劝劝太太吧,这时候卖人,委实不是好时机,让旁人如何瞧冯家?”

冯天德后院里姬妾甚多,花红柳绿,满园绽放.如今冯天德无故身亡,尸骨未寒,冯氏悲痛之余,对这帮平日勾着丈夫的狐媚子们再不容情,当下叫了人牙子来,准备全部发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