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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亲爱的(191)

但众人没能如愿,从商川的尸体运送到入府再到灵车离开,夏昼从头到尾都没露面,众人大失所望,殊不知夏昼早就在亲王府候着了。

唯一有资格跟着尸体进入亲王府的记者就是王传,毕竟是同学一场,夏昼最后还是同意他踏入王府,但也只给他半炷香的时间。

但对于吃这碗饭的人来说,别说是半炷香,哪怕是十几秒都行,能亲眼见见这桩“盛事”,也算是不枉来这一趟。为此王传得意得很,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其他同行们都央着他多拍些照片,他自鸣得意:看我的心情吧,再说了,这些事都犯忌讳,有些照片拍的了,有些照片是不能拍的。

同行们都应声附和,等王传进去了后,大家在背后啐道,什么东西,不就是想拿头条吗?

可半炷香后,王传惨着张脸就出来了。

大家都蜂拥而上,就连商川的粉丝也都将他围了个瓷实,追问他里面的情况。王传的嘴直哆嗦,反复就在说一句话:太吓人了!

翌日,也就是第七日,王传的一篇报道出来了,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子夜时分的亲王府灵堂模样。

亲王府的灵堂就设在戏台,那白地毯就像是招魂幡似的一直绵延在台下,恰巧就是商川坠台身亡之地。

戏台本身就灯光昏暗,又被装设成灵堂,到处都是惨白,看得人眼极为想=不舒服。纸糊的青灯来夜风里摇摆,灯身上也绘有符咒,众多招魂幡被拉成了旗海,一直连着对面的阁楼,远远的如张巨大的网,又像是藏区的风马旗,只不过招魂幡都是白色的。

棺椁停放在后台,灵位之上摆设贡品。

地上洒满了糯米。

有香柱缓缓燃烧,据说,这香直到招魂前是不能熄灭的,否则生人会遇险。

除此,灵堂还设有6只纸人,三男三女,是为阴魂引路之用。

王传就是被这6只纸人吓到的。身穿戏服的纸人,活灵活现堪比活人,哪有一般扎纸店扎出来的模样?他在报道中提及,那纸人的眼睛似乎会动,一直在死死地盯着他,就像是纸壳子里装了灵魂似的,

盯着入侵者,仿佛下一秒就能扑上来。

报道中只有文字没有图片,王传说,现场不让拍照片,一来是对死者的不敬,二来,他觉得那纸人邪气得很,有所忌讳。

众人哗然。

一时间网络又崩了,热搜前几名的话题都跟夏昼招魂有关。

外面风风雨雨,亲王府里静寂非常。

夕阳快沉落的时候,王府上下也染上了黑红色的光晕,古树沙沙,招魂幡如绵长的手伸向远方。

陈瑜是大白天就被夏昼叫过来的,夏昼命她守着香炉和火盆,告诫她香绝不能灭,而且还要不断地往火盆里扔纸钱金元宝等等祭品。这种事陈瑜平日里是唯恐避犹不及的,但碍于总觉得欠着夏昼的人情,所以在早几日夏昼找她帮忙时,她连问都没问直接说没问题,结果临秋末晚被通知说要来守灵,吓得她差点吐血。

夏昼落得逍遥,始终在摆弄她的“巫衣”,还时不时啧啧两声,“陈楠楠,这走南闯北之后还是发现咱们京城的裁缝最地道,看把我这件衣服做得真漂亮。”

陈瑜并不觉得漂亮。

她在电视上见过这种衣服,虽说不尽相同,但也差不多是一个性质,像是萨满法师身上的服饰,让人看了不舒服。

“我就纳闷了,你为什么偏偏挑陆东深出差的时候招魂?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陈瑜愤愤不平地往火盆里扔纸钱,“再说了,你找别人不行吗?还非得找我?”

夏昼回答得淡若清风,“第一,陆东深身上的阳气太重,会影响招魂;第二,反正我也不待见你,真要是出什么事我也不心疼。”

气得陈瑜牙根痒痒。夏昼十分好心地宽慰,“留着点力气,离招魂还有6小时,你最好养足了精力做好心理准备,否则真要是遇上怨灵跑不掉可别怪我。”

第227章 当夜

天边最后一丝霞光被黑暗吞噬后,陈瑜的心也坠入了深渊,她恍惚生出一种错觉来,这个季节本应就是天黑得晚,今天怎么就这么早日落了呢?

阴云遮了大片月光。

投下巨大的黑魆魆的影子罩着整个亲王府。

起风了。

如平地而起的厉风,阴沉沉得压人。吹得招魂幡四处飘摇,灵堂之上呼啦啦地直响,夹杂着风的呜咽声,像是怨灵的哭声。

火盆几番险些火苗四溅,陈瑜忙稳住火势,可香炉上的香又有灭的危险,她又忙照顾香火。起身时撞到了旁边其中一只纸人,纸人单薄摇晃了两下,陈瑜眼疾手快在其头部即将跌入火盆前接住,扶正摆好,然后对着商川的遗像紧张嘀咕,“我只是不小心,莫怪莫怪。”背后又一股阴风穿堂而过,陈瑜觉得宛若寒蛇缠腕,后脊梁骤凉。两旁的烛火被扯得左右摇晃,映得黑白照片上的那张脸忽明忽暗,头顶上是夏昼布置好的红线网,上面悬有众多命符和细小铃铛。

这铃铛像是特制的,风一过,铃铛就发出很轻微的声响,混在一起如同风铃似的。这声响如果搁在白天必然觉得清脆悦耳,但在大晚上,又在这个一个打算用来招魂的灵堂上,铃铛的细碎声就让她觉得像是有什么人在念咒语,那死在亲王府的魂魄们都被这声音一一招来,悬浮在她的头顶。

她是凡人她看不见它们,它们是鬼魂它们在心怀叵测地注视着她。

就连那纸人都似乎变了模样,真的像是王传在报道里说的那样活灵活现,眼珠子仿佛在动,虽然说夏昼一早就跟她说明那纸人被她动过手脚。

陈瑜小声喊夏昼,哪怕她应她一声也好。可夏昼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就在后台休息室打坐,就跟入定了似的一动不动。

棺椁置放在休息室里,夏昼就守坐在旁边,陈瑜虽没见着尸体,但从棺椁里传出一阵阵药香却是能闻得到的。是最古法的防腐丸,能保持死者肉身不腐,最精良制作的防腐丸甚至都可抱尸体千年鲜活,当然,配方和制作手法极为关键。而现代人采用尸体防腐的方式就直接上福尔马林,可那气味刺鼻,而且在极高造诣的气味分析师眼里,那是对死者的亵渎。

她想,夏昼八成就是这么认为的,擅通气味的她才不屑用福尔马林。

她只能隐约闻出这药香中有辛夷花、山茝、香麻、佛手根、杜衡、兰泽等几味,这其中还掺杂着复杂的气味她辨别不出,所以无法揣摩到这防腐丸中具体的配方如何。

这么想着她也是由衷佩服夏昼,她精通古法,香典里有的没有的都难不倒她。棺椁之上缠有白凌,凌布之上都绘有命符。夏昼坐在蒲团上,身上衣袍通体白色,宽袖,袖上绘有四脚蛇,那蛇尾一直蜿蜒到肩领。领往下分有六条飘带,飘带之上刺有彩鸟。

棺椁周遭燃着12对蜡烛,白色,有命符的凹槽,凹槽里是朱砂的红,乍一看就像是血符。

蜡烛燃烧时也有药香,也不知是蜡烛里被混了草药的油还是仅仅棺椁里的气味。

听到陈瑜的声音,夏昼眼睛都没睁一下,说,“你害怕了?”

陈瑜也不想承认自己害怕,但这也的确是事实,清清嗓子,“我就不信你真能招出鬼魂来!这种封建迷信你也搞。”“在民间都说人有三魂七魄,灵魂附于人体内,肉身死,灵魂失去了依托而四处游散。你认为的迷信,人家早在周代就有了,能生生不息必然有存在的道理。有招生人魂的,也有招死人魂的。”夏昼慢条斯理地说,“但凡冤死者都会阴魂不散,我跟商川相识一场自然不能看着他枉死。”

陈瑜冷哼。

夏昼重新投入到自己的角色中去,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从陈瑜这个角度看过去有点吓人。

“哎,你在沧陵也是这么装神弄鬼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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