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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亲爱的(47)

而在如战场的商场,野性是必可不少的存在,但也是将这种危险的本性敛藏在谈笑风生背后。蒋璃的野性最直接,是种不受世俗影响的野性,可她又不是乡野匹夫,她有学识,虽现在无法窥知她的过往,但一个人的学识是瞒不下的,她不但有学识,而且一定是学识和造诣极高,所以野性就成了胆识。有了胆识的狠劲,在文明社会中会变得隐忍间接,蒋璃的狠劲是直迎而上,像是在狼群中为自己拼一息生机,再如直接斩了像是鳄鱼的怪物,再如现在,在有可能面对危机时想到的直接动刀子……如果不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生与死,她不会狠到如此直接和通透。

这样一来,陆东深对她的过往更感兴趣了。

他没阻拦她的行为。

在这种地方,危机四伏,而突然出现的人也许比兽还要凶险。

门边的人却迟迟不进。

门板上有声响,尖细,就像是门外的人正用指甲在划门。可这种动静维持不到几秒钟就停止了。

没由来地安静。

蒋璃死死地盯着房门,突然觉得这种安静很可怕,就像是那人也直直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正隔着房门注视着他们。

依照她的脾气是按捺不住的,两方对峙,她习惯做主攻方。

可刚要抬腿奔门边去,就听见空气中有了一声叹息。这声叹息幽怨绵长,竟是个女人的声音。

蒋璃一听,手里抓刀子的动作更狠。

陆东深将她的行为不动声色看在眼里,低笑,“如果门外是个女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蒋璃闻言抬眼看他,笑得不阴不阳的,“陆先生这是动了恻隐之心了?你瞧,人家不过是叹了一口气你就放下防备了,还说这女人不可怕呢?”

陆东深被她这番歪理弄得哭笑不得。“史前怪兽都能遇见,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你以为外面站着的是个女人,说不准就是传说中的精怪变的呢,聊斋没看过啊?”蒋璃话里话外十分呛人,“你同情她,回头她把你精气吸干拆骨入腹你都不知道,墙上的骨头说不准就是美色当前的恶果!”

陆东深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被怒火染红的脸,低问,“女人害男人的标配都是先吸干男人的精气吗?”

蒋璃被他这句话问得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后耳朵就热了一下,刚要反驳,就听又是幽幽的声音。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蒋璃噤声。

那声音像是在空气中缭绕,空灵又飘忽,夹杂着轻轻的叹息声,像是在道无尽哀愁。

出自李白的秋风词。

李白诗歌大多洒脱阔落,有大开大合之势,唯有这首秋风词,寥寥几句惹尽哀思,有人说他是在怀纪友人,也有人说他是在追思美人。

现在听进耳中,除了相思又多了哀怨。

声音似近似远,像是飘在门边,可又像是落在窗棱,这般哀楚却让蒋璃心生怜意。门边像是没了人,她小心步到窗前,窗外只有入眼的大片红和摇曳的鬼八子。

像是有雾气。

氤氲中,有影绰人形。

蒋璃定睛,那人形飘于眼前化作具体,那张脸俊逸清朗的很,抬手轻轻捧住她的脸,说,“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他的脸近在眼前,似笑,眼里却还挂着怜。她仰头去瞧,红唇翕动,声音却像是卡在喉咙里拖不出来。

呼吸间是他的气息,亲切得让她想哭,他轻声说,“留下来陪我,别走……”

她不想走。

天知道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她活得才像个人样,这些年,她生不能生死又不敢死,活脱脱像只鬼,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他说,还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他。

“蒋璃!”

冷不丁的,耳畔是陆东深的一声厉喝。

像是当头一棒,蒋璃蓦地清醒。

眼前雾气更重,衬得那张男人脸愈发清晰。蒋璃盯着那张脸,冷笑一声,举起芬兰刀陡然朝着手心一挥,左手的手心就多了道口子,血从伤口中流了出来。

“生来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只可惜,你的相思子差了点意思。想让我死,你的道行还浅了点!今天小爷先给你留个血掌印,等小爷倒出时间再来收拾你这只妖孽!”

话毕,她举起流血的手一掌拍墙上,五指清晰。这一巴掌下去牵动伤口,异常疼痛,却让她吃足了精神,强撑着用血拾回来的清醒,对陆东深说,“我们沿着唵叭木的方向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唵叭木,外形像极了桦树,却要比桦树矮了些,枝杈繁多,叶脉呈紫黑色。不多,与屋后的紫茸、胆八并排而生。“在以前,唵叭木只存在于传说里,有人说这种香木是生长在唵叭国,晒干后色泽乌黑带有红润为上品。焚烧时不是特别香,但比较好闻。这种香木之所以被传奇化,是因为在古代,人人都将唵叭木视为辟除邪气鬼魅的香料。在香史中有这样一段记载,燕都有一处空置的房舍,房内居住着鬼怪,没人敢进去居住。有个人偶然留宿房内,焚烧唵叭香,当天夜里,听到一个声音说,‘是谁在焚烧这种香?害得我们头疼,这里不能住了!’从此,这处房舍就再也没有鬼怪了。”

蒋璃拨开唵叭木的枝杈,深一步浅一步,陆东深从旁拉住她,问,“刚刚你在屋子里看见了什么?”

蒋璃停住脚步,视线从他脸上偏移,落在了稍远处屋子的方向,“你看。”石屋的窗子前,那片嫣红之中,有一白衣女子站在那,她长发披脸,正朝着他们这边缓缓招手。

第58章 他是你什么人

像是遇鬼的节奏。

或者说,能住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深山老林里的人十有八九都不是人。搁在一般人身上那就铁定觉得见鬼无疑了,但在蒋璃认为,幻由心生,在经过太多人生风雨过后,再如遇此类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陆东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问,“看什么?”

蒋璃双臂交叉于胸前,“一个女人,站在那片相思豆里。”

陆东深闻言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那片红色的植物里有人?”

“是。”蒋璃说完后又呵笑,“估计也只有我才能看见,哦对,刚才她还念诗来着,一首相思词念的好幽怨。”

陆东深思量,他刚刚只是听见一声叹息,也正是那一声叹息,他被她奚落得够呛。“这其中有什么玄机?”“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首王维诗中所说的红豆,就是我们现在常见的落叶乔木相思树结出的红豆,种子全红,是相思豆,也叫海红豆。而石屋栽的那片是藤本相思子,结出的豆子虽红,但跟海红豆的红比起来颜色暗沉,更重要的是,这种相思子有剧毒,毒性大过砒霜。又是跟鬼八子混长在一起,毒性就更可想而知。鬼八子遇湿散发毒气,所以我们在数里之外被鬼八子的毒气影响,幸好有紫茸和胆八香才救了我们一命。刚刚雾气再起,只不过紫茸和胆八香没燃,所以鬼八子的气味畅通无阻。”蒋璃抽了抽鼻子,看了陆东深一眼,“鬼八子的气味极淡,但我的嗅觉比一般人灵敏,所以深受其害,也许屋外真的有一个女人,可未必是我刚刚看到的长相,如果刚刚不是你喊了我的名字,我想我会被那鬼八子一路引到那片相思子中,吞食相思子有毒的种子而身亡。”

说到这儿,蒋璃没等陆东深开口就马上又道,“别再说你救了我一命的话啊,我现在带你出去也算是抵了刚才的救命之恩。”这男人的算盘向来打得精准,她总要步步为营先堵住他的口再说。

陆东深闻言后忍俊不止,“学聪明了。”蒋璃嗤笑,“跟鼎鼎大名的陆门太子爷过招总得思虑周全才避免死无全尸。”又指了指眼前的唵叭木,“刚才说到这唵叭木被用来辟邪驱魔用,现在也被用作调和香使用,可它还有个用途是不被人知的。在山野,唵叭木就像是一个路标,在你畅通无阻的时候看见唵叭木就是死机,说明如果沿着唵叭木的方向走过去就会遇上危险;但在你迷路的时候看见这种木就是生机,说明前路无阻。我们现在穿过唵叭木就会摆脱鬼八子的毒气范围,但能不能找到我留下来的记号还得看运气。走吧,趁着雾气没再起来的时候,否则不知道还能遇上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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