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过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答应过我。”
妈妈被宁远看得心中发毛，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眼神。
后来因为考虑到宁遥即将要到来的考试所以去医院的事情就作罢了。其实爸爸有种感觉没有对妈妈说，当时宁远护着她姐姐的时候盯着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如果他要再上前一步，宁远会为了姐姐而揍他。
这是两个什么女儿啊。
本来和睦的家庭气氛变得奇怪，说不上一种什么感觉，似乎大家都小心翼翼，不侵犯了对方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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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上初一的时候整个人开始发育，个头也越长越高。青春的气息像一种有形的气场吸引了很多人，有男生也有女生。但是宁远却对周围的人视而不见，因为如果她一对谁稍微表现出一点好感那带来的后果就是宁遥的连哭带闹。看见姐姐哭宁远都觉得心痛得难以自制，所以她尽量地不去接触任何人。
“你喜欢我吗？小远。”
“喜欢。”随后宁远又补了一句，“因为你是我姐姐。”
宁遥很不喜欢这样的答案。
“那如果我不是你姐姐呢？你就不喜欢我了是吗？那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还是喜欢我和你的关系？”
对于那时的宁远来说这样的问题太过深奥，让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所以索性就不回答了。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起，宁遥靠在宁远的肩头睡着了。
宁远在思考着一些问题，也没有发现不远处脸色铁青，全身不停发抖的爸妈。
“明天去医院，什么也别说了，你爸已经帮你办好了住院手续。”妈妈一边收拾宁遥的衣物，一边头也不抬地说着，也不顾在一边不断恳求，泣不成声的女儿。
“求你了，妈……我不想去医院，我还要上学呢。”
“等你病治好了再上学再高考。”
“我没有病，我很正常啊……”
“你没病？”妈妈一下拉起宁遥的手臂，那些新的伤口一下就暴露了出来。“你没病会做这样的事？还有，你对你妹妹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别以为我和你爸不知道！之前以为你能正常起来，可你真是越来越离谱了，简直就是……别把你妹妹也带坏了。今晚你就待在自己的房间，别去找小远了，听到没有。”
宁遥一直摇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直哭。
“等你正常了再回来，什么也别说了，明天一早就去医院。”
宁遥像走失灵魂一般颓然倒在自己的床上，眼泪已经干了，她眼神空洞，脑中不断有绝望的念头闪现，填满了她的思绪。
一定是他们不想要她了，一定是。爸妈嫌弃她了，爸妈要把小远和她分开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
前所未有的亢奋情绪控制了她，她不断告诉自己：是的，只能这样了，不然往后孤独的日子会更加痛不欲生。
宁远很迟还没有睡，最近她的睡眠本来就很不好，加上明天就要把姐姐送到医院去了，很多事都让她烦恼得没有睡意。
送姐姐去医院真的是对的吗？姐姐会寂寞还会哭吧。可是姐姐的情况真的很不好，问的问题也越来越让她答不上来了。有时候真的很不喜欢姐姐问的那些问题，根本不是姐妹之间应该会问的。
她坐在床上发呆，听见窗外有动静，随便一看，看见黑暗中有个人影在快速移动。她觉得那身影似乎是宁遥。
宁远走到窗边，费力地看向宁遥的方向，看见她蹲在她们家的汽车旁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二十分钟宁遥才站起来，慌慌张张地往屋里跑。
第二天一家四口坐在车里，一路向医院的方向开去。
父母坐在前面一言不发，宁遥和宁远坐在后座，相互依靠着。
宁远发现宁遥全身有点颤抖，宁远觉得姐姐害怕，于是用力抱了抱她。
医院在近郊的地方，车开过城区，到了郊外。那天是周末，出外郊游的车来来往往。地面变得崎岖不平，车颠簸起来。宁遥突然说：“小远，我抱住你吧，你趴在我腿上睡会吧。”
“嗯。”宁远昨晚睡得太迟，也有点困了，她趴在宁遥的腿上，姐姐的长发垂下来，又是那甜甜的果香。这香味让她觉得安心，车摇摇晃晃地，宁远就睡着了。
突然一阵强烈的摇晃，宁远惊醒，整辆车剧烈地晃动着，朝着一个低的地方以一种非正常的方式急速地下滑而去。一阵巨大的恐惧爬上宁远的心头，身上的宁遥紧紧地抱住宁远，把她包围在自己的弯曲的身体里。
恐怖的嘶喊声在一下毁灭性的撞击后戛然而止，宁远昏迷了过去。
当她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全身剧痛无法动弹，视线中爸爸开的那辆白色的车已经支离破碎，宁远的身体在地上缓缓地往后移去。
宁遥把宁远拖离汽车很长一段距离才体力不支地坐倒在地上，宁远看见爸妈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转身对宁遥说：“姐姐，姐……救救爸爸妈妈……”
宁遥额头上的血滴了下来，惨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她说：“我走不动了。”
“可是……咳咳……可是爸妈……”
“别管了。”
“什么？”
“我说我动不了了，没办法了。”
“可是……”宁远的可是还没说完，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宁远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爸妈就这样死了。
往后的生活只有她们姐妹两人。
宁遥没去医院，步步紧逼在宁远的身后。宁遥越是逼近宁远就越是想逃离。
“小远，小远，早点回家，别在外面吃饭了，我在家等你。”
“小远，你那些朋友我不喜欢，别跟她们在一起了。”
“小远，你是不是喜欢女生？我怎么看到你和那个女生那么亲密？”
“喜欢女生的话，你会不会喜欢我？”
“小远，小远……你为什么不多看看我？为什么只有我伤害自己的时候你才会对我多一些温柔？”
“小远，小远……”
宁远突然惊醒，像往常一样，她又梦见了那个可怕的车祸。
走出房间想去喝口水，打开门却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姐，你干嘛，还不睡呢，吓了我一跳。”
宁遥不说话，站起来回房了。
宁远觉得姐姐最近有点怪，可能是太过安静了。本来按她的个性那次不小心被看到了她和林斯雨的那一幕，应该会大闹一番的。虽然这样的安静也不错，但是总是让宁远不安心，感觉这个猜不透的姐姐在心怀鬼胎。
沈奕真的要结婚了，邀请宁远，宁遥，林斯雨，甚至是陈茗苏天一起去喝喜酒。
“见到陈茗和苏天会尴尬嘛？”沈奕问。
“尴尬什么，我们现在是朋友。”宁远笑笑。
“那就好。”
“但是你干嘛要请他们？”
“我老公朋友多得那叫一个人山人海的，我当然要多抓几个人帮我充充场面啊。”
说的也对，宁远心想。她本以为宁遥不会去，给她说了，宁遥居然笑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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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时间没见到陈茗，她瘦了一些。
那晚她和苏天一起出现时穿了一件宁远没见过的白色长外套，前额的刘海也修剪过，短了一些，斜斜碎碎地偏向右边，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苏天站在她左后边，比她高出半头，两个人站在一起居然非常协调，是那种走在街上路人都会多看上一眼的养眼组合。
宁远和陈茗对视了一下，随即便笑了。陈茗的无表情持续了两秒，也笑了。宁远才发现陈茗笑起来右边侧脸有个好看的酒窝。
宁遥，宁远，林斯雨，陈茗，苏天这样从左到右坐下。
陈茗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林斯雨，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这个宁远喜欢的女孩。林斯雨只比陈茗小一岁，尽管她打扮得已经像个成熟的女人，但是还是有种少女的天真气质，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个孩子，不会掩饰，也不造作。
原来宁远就是喜欢这样的人。
的确，陈茗想，这样的人的确是适合宁远的。宁远的心里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黑暗情绪，林斯雨的无邪可以感染她，丰富她，融化她，把她带领到一个更好的生活中去。
尽管陈茗的心里还是会酸涩，看到宁远和林斯雨在桌下十指相扣的双手还是会觉得心痛，但是她想让宁远幸福就该试着放手，这是最后的包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