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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宫阙(173)

“好。”他轻应了声,便将她从罗汉床上扶了起来,送去床上歇着。安胎药中原也有些安寝之物,她又好生劳心伤神了一番,很快就沉沉睡去。

在她睡时,他一直没走。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她醒过来,便看见他盘坐在罗汉床上批折子。

他也看向她,笑了笑:“吃些东西?”

夏云姒颔了颔首,他就叫宫人去备了膳端了宵夜来。事发那会儿原已临近晚膳,她回来时自没心情用,便一直到现在都没用膳,加上宵夜又是令人胃口舒服的鸡汤馄饨,她吃着合口,身上也舒服了些。

她就又有了平日的意趣,饶有兴味地舀起一个,送到他口边。

他正思量折子上的事,冷不丁地被挡了视线,不由蹙眉,转而发觉是她喂他吃东西,复又一哂,张口将那馄饨吃了。

接着他说:“朕吩咐了太医,一会儿再过来给你请一次脉。”

她道:“臣妾没事了。”

“没事也再请一次。”他说着,余光睃见她的情绪,抬眸看她,她果然正撇嘴翻眼。

皇帝眉宇轻挑:“怎么了?”

“当真不用太医来了。”她摇着头埋怨,“皇上在这里盯着,太医必定又要给臣妾添一碗安胎药。那可真不是什么好喝的东西,苦得很。”

“啧……”他皱眉啧声,“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还嫌药苦。再说,每次进药不都有蜜饯送来。”

她便突然转身凑过来了些,手肘支着榻桌、手托着下巴,眉眼弯弯地娇笑:“那皇上喂臣妾吃蜜饯。”

他愣了下,继而失笑出声:“原是在这等着朕呢?”

她得寸进尺:“皇上喂不喂?不然臣妾可是一口也不喝的!”

“喂喂喂!”他边笑边无奈摇头,笔杆在她额上轻敲,“你若愿意,朕日后每天都来喂你。”

她这才露出满意之色,遂不再扰他,由着他专心批折子。

不多时,樊应德又进了殿来,下意识地扫了眼她的神色,才朝皇帝躬身:“皇上。”

皇帝转过头,樊应德禀说:“差去云水阁的太医来回了话,说叶姬娘子醒了。”

夏云姒垂眸,这才知叶姬原已昏过去了一场。

抬起眼帘,她见他神色有些松动。在他开口之前,轻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他自然而然地看她,她只看向莺时:“你亲自挑些好东西给叶姬送去,让她好生歇着,本宫就先不去看她了。这会儿她大约最是需要自己静一静的时候,本宫一去反倒扰她清净。”

莺时福身应诺,就退了出去。夏云姒平平静静地又看向皇帝,便见他略作思量,继而轻道:“传旨,晋叶氏为贵姬,以示安抚。”

方才那几分松动不复存在,她打消了他要过去看看的心思。

她自然要打消他这个心思。

她对夭折的五皇子有几分心疼,可没打算捎带着心疼叶氏。

就叶氏那个性子,还是好生压着的好。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贺玄时便道要睡了——其实不过是为催着她睡而已,他案头分明还有几本折子没看完。按他平日的习惯,应是要看完才会就寝。

夏云姒便笑吟吟道:“臣妾自会乖乖睡觉,皇上安心料理好正事便是。”

可他摇头:“朕陪着你。”

于是就唤来宫人服侍盥洗更衣。她回宫后已简单盥洗过一番了,就快一些,早早躺上了床。

过了会儿他才也坐到床边,挥退了宫人,抬手自顾自地解系带。

夏云姒起来帮着他解,外衫褪去,她的目光不由在他肩头停了停。

在他右肩的中衣上,依稀可见三两个血点儿痕迹。

想是她今日咬的。

夏日里衣衫单薄,她那会儿又多有些失控。衣裳没破,皮肤倒让牙给硌得破了。

他察觉到她滞住,侧首看了她一眼,又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眼肩,接着蓦然笑出:“竟还破了,小狐狸咬人挺疼。”

夏云姒垂首抿唇:“是臣妾的不是。”

他浑不在意地躺下:“没事,不怪你,睡吧。”说着就自顾自地先阖了眼。

她想一想,欲下床:“臣妾去取件干净的中衣来。”

却被他伸腿挡回:“明日再说,不急。”

这晚便就这样睡了,翌日他起身去上朝时夏云姒没能察觉,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她扬音唤人,莺时如旧带着宫女们鱼贯而入,服侍她盥洗。到了梳妆时,莺时又让旁人都退了下去,压音同她禀话:“小禄子去打听了,说叶贵姬颇受打击,昨晚一直在哭,哭了一整夜。”

“难免的。”夏云姒轻叹,又问,“事情查明白了么?”

“宫正司连夜查来着。”莺时道,“但好像也没发现什么,只看到山顶石阶边的青苔上有脚印,与乳母的鞋底对得上……或许只是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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