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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宫阙(174)

或许只是意外吧。

夏云姒好笑地睃了她一眼,她垂眸:“奴婢知道,那玉佩……来得蹊跷。娘娘可要呈给皇上么?”

夏云姒忖度片刻,吁气轻道:“容我想想。”

要呈给他么?

她矛盾了两日,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宫正司将写明案情的折子呈给了他,当时他正在她这里,便也瞧了一眼。

宫正司拾到了另外半块玉佩,虽然没能与案情有任何联系,却也明明白白地写在了折子中。

可见,宫正司也对此心存疑虑,只是或许是怠惰、或许是摸不清他是想一查到底还是想大事化小,没有直接主动地查下去,而是这样呈了过来探他的态度。

而他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让宫正司继续追查。

可他合上了折子,只唤了樊应德进来,又追加了些五皇子的安葬事宜。

他接受了宫正司在折子中所写的“乳母失足”的结果。

是思虑得不够深?不会的,他能将国事料理好,哪里会被轻易蒙蔽。这样结了案子,不过是因他根本就对此事不够上心而已。

他一目十行之下,甚至可能根本没注意到关于玉佩的那句话。

既然如此,那再添上半块玉佩又有什么用呢?

夏云姒沉默以对,倒是在他走后,又将玉佩拿出来端详了一番。

这几日冷静下来,她通过这玉佩想到了些端倪。

玉佩上的纹样与刻字都很常见,但玉佩偏大、穗子也偏粗,且是褐色,不是宫中女子爱戴的细巧样式。

说明这佩的主人多半是个男人。

可那日行宫之中并无外男觐见,除却皇帝以外再无其他男子,那这人就只能是个宦官。

玉佩的质地也同样印证了这一点——这佩不够温润,料子算不得多么贵重,雕琢也相对简单,宗亲贵族或达官显贵绝不会戴。放在宫人里,倒也还算个好东西,应是得脸的宫人才会用的。

方才宫正司呈来的案卷,却又让她察觉了更多事情。

宫正司的案卷里写得清清楚楚,那另外的半块玉佩是在离石阶不远的草丛中拾得的。

而莺时说得也清清楚楚,这半块玉佩实在山坡后的山脚下拾得的。

两处地方少说相距几丈之远,更隔着一座不高不低的山坡。纵使玉佩碎裂后迸开,也不可能迸得这么远。行宫之中又无山野怪兽,觉得是被什么东西叼远了一块,亦不可能。

这蹊跷之处令夏云姒百思不得其解,直至有一日与含玉执子对弈,才忽而神思一动。

那天宁沅功课少,早早地歇了,就过来同她待着。

她们下棋,他在旁边瞧着无聊,自己又也学过些棋,便忍不住指手画脚。

夏云姒拿“观棋不语真君子”教育了他几次,他也还是按捺不住。含玉说笑道:“这棋若是能三个人下就好了,给咱们皇长子添一份棋,让他直接到棋盘上来搅局,三人混战,必定热闹。”

夏云姒听着也笑,笑着笑着,神情忽而凝滞。

——那天晚上,会不会不止两方人在?

敌在暗、她在明,五皇子与乳母姑且可以只被当做靶子。

可除此之外,会不会还有另一方人在暗中瞧着,先她一步赶到了那里,又在适时的时候让莺时捡到了那半块玉佩?

这推测使人头皮发麻,却越深想越觉得不无可能。

只是如是这样,那人引着她发现这些,是图什么呢?

有可能是心存几许正气,发觉她有意暗查,便索性引着她发现这些,给五皇子一个交代;又或者,只是想坐山观虎斗,乐得看她与背后的恶人掐成一团。

可惜她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究竟是谁。

“娘娘?”含玉唤了她两声,“娘娘。”

夏云姒猛地回神:“该我了?”

含玉黛眉微锁:“怎的突然出神,可是身子不适?”

她摇头:“没有,只是想到了些事情。”

说罢她没多作解释,含玉识趣,亦不追问。

这等推测惹得夏云姒愈发好奇地想弄明白此事究竟有多少牵扯,可说到底,手里也不过只有那半块玉佩而已,无法让她觅知任何一方的底细。

这件事终是如同先前的许多宫闱迷案一般,很快便被抛诸脑后了。

叶贵姬慢慢也从丧子之痛里走了出来,只是整个人沉寂了很多,不再像从前一样嚣张跋扈,人前人后话都不多。

而太后惊闻噩耗,倒为此大病了一场。孙儿那般惨死,对老人而言打击颇大。

八月末圣驾返京之时,夏云姒的身孕已有七个多月,一路颠簸下来虽因宫人们的小心侍奉没有多么难受,却也疲乏得厉害。

贺玄时便带着她直接回了紫宸殿,按着她躺下,又喊了太医直接来为她请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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