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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宫阙(94)

“窈、窈姬娘子……”樊应德疾步上前,已惊得面如土色,连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娘子您……您这、您这……”

所幸那伤口不深,血在衣衫上染出巴掌大的一片便缓缓停了。

她平平淡淡地把刀塞进他手里:“苓采女突然失控挥刀刺我,樊公公反应及时,一把夺下刀来。未曾想苓采女形似疯癫,竟直接撞在了刀上,一命呜呼。”

樊应德还目瞪口呆着,听完她的话好生反应了一会儿:“这、这……那三皇子……”

夏云姒锁眉看向他,露出满面的费解:“她的那些疯言疯语,难不成公公已禀给皇上了?”

“没有……”樊应德至此才突然回神,猛刹住声,“什么疯言疯语,下奴并不知晓,更无从禀给皇上!”

“这就是了。”夏云姒勾唇颔首,“公公尽快料理干净就是。皇上政务繁忙,何苦再为着疯妇徒增烦忧?她没了谁都清净,对公公自也是有利无害的。”

“你……”采苓不可置信,“你怎么敢!三皇子是皇嗣,你怎么敢!”

夏云姒嗤笑出声,不理会她,转身搭着含玉的手,稳稳离开了这昏暗的屋子。

樊应德大约是怕吓着她,没有立刻动手了结采苓,她便听那咒骂声又持续了许久。含玉也静静听着,直至听不见了,才轻轻开口:“娘子何必……”

夏云姒瞟她一眼:“你当樊应德不想尽快了结了她应付差事么?只不过皇上要他喂药他没理由直接动手,我给他个理由罢了,他清楚得很。”

“这奴婢也瞧出来了。”含玉蹙眉一叹,“奴婢是想说,娘子何苦伤了自己?不理她便是了,她总归是活不上的。”

夏云姒脚下定了一下,扫一眼含玉:“冒着搭上你性命的风险不理她么?”轻轻一哂,复又向前行去,“况且这伤我也不会白受。”

她实是在来前便想着此行不妨受点小伤了,只是没料到樊应德还真是将采苓看得很紧,让她只得自己动手伤自己;也没料到采苓这般失心疯地步步紧逼,让她不得不连带着让她死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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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玉竹轩自是尽快传了医女来医伤,医女尚为她敷着药,小禄子便疾步进了屋,躬身禀说:“娘子,顺妃娘娘那边传来消息,说苓采女自己往刀子上撞,医治不成,殁了。”

医者父母心,眼前的医女惊得手上一颤,倒按得夏云姒伤处一疼。

夏云姒倒不恼,只问小禄子:“皇上知道了?”

小禄子说:“御前的人自是要回去向皇上回话的。”

夏云姒点点头,待医女走后便未再穿中衣,只一件修身的心衣搭着中裙穿在身上。腰身因而被勾勒得很好,洁白的肩颈露着,肩头的白绢清晰可见。

躺到床上,她没动那厚实的幔帐,只放下一层杏色的轻纱帐。

这轻纱帐着实薄得很,从外头往里看,人只朦胧了一层。置身其中,屋内的光线也可尽透进去,她便捧了本书在手里读。

果然不过一刻,皇帝就来了。

莺时急急进屋:“娘子……”

她侧首望去,圣驾已进了屋来,她便登时显出慌色,下意识要拽那厚实幔帐遮挡自己。

他只做未见,信步走到床边,一把将轻纱帐也揭开,坐下来问:“听说你伤着了?”

四目相对,他方觉她似乎僵住了,整个人纹丝不动地半躺半坐着,手里的书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白皙的肩颈近在眼前,与她泛起绯红的双颊相称得更显娇羞。他不禁也微滞,继而一声轻咳,又神态自如道:“让朕瞧瞧。”

他说着就伸手,她微微一动:“皇上……”语含抗拒,忸怩的声音倒更娇柔了。

他心神俱乱,犹自强定着,若无其事地将白绢翻开些许,看了看伤口。

接着他明显松了口气,温热的气息触得她肩头一热:“还好不深。”

“是。”她低垂着眼帘,“多亏屋中的几位公公反应及时,不然臣妾怕是见不着皇上了。”

声音中带了哽咽,惹得他一阵心悸。

攥一攥她的手,他轻笑:“你倒还为他们说话?好几个人同去办差,仍让苓采女闹出这样的事,实是失职。朕已吩咐下去,让他们先将苓采女那里收拾妥当,便过来领罚。”

“……皇上不可。”她微显慌神,反手将他的手一握,又缓了缓,“皇上听臣妾一言。”

他满眼的心疼:“你说。”

夏云姒柔声:“这如何能怪御前的各位公公失职呢?苓采女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人,身子那样的虚,任谁也料不到她会突然发起疯来。他们当即能反应过来救下臣妾已不易了,臣妾当真是念他们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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