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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宫阙(95)

她素来妖娆,是因知道他喜欢;而恰到好处地搭一点贤惠与善解人意,亦因知道他喜欢。

他眼中果然露出欣然与更深的怜意,略作沉吟,点了点头:“罢了,赏罚分明。救了你的事朕先赏下去,要罚的板子记个档,日后再有过失便一并罚过。”

夏云姒抿唇莞尔:“谢皇上。”

顿一顿声,她又道:“皇上可知臣妾为何要去见苓采女,她又为何突然恼了臣妾?”

他浅怔:“为何?”

她轻轻一叹:“臣妾想了一日,只觉三皇子实在可怜,便想劝她念在孩子的份儿上诚心谢罪求皇上宽恕,莫让三皇子日后遭受风言风语。谁知她竟反将三皇子视为筹码,口口声声说皇上为着三皇子断不会真的杀她。还说自己现下便是宫中唯一活着的皇子生母,来日自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她越说眉心蹙得越深:“臣妾真不敢信,这般冥顽不灵的人竟也可做母亲,实在为三皇子气不过,这才与她起了争执。”

她说着双手抓住他的衣袖,眼中情绪诚恳无比:“三皇子当真可怜,求皇上日后莫要为生母迁怒于他,哪怕只当是顾念顺妃娘娘抚育辛劳……”

“好了。”他忽而打断她的话,俯下身将她拥住。

他素日爱用的松柏香的气息将她包裹,夏云姒深深地吸一口气,在他怀中轻然勾唇。

这样的话,必是能打动他的。爱憎分明又良善无比,满怀舐犊之情,是为人母者该有的样子。

男人大多喜欢这般心慈的女子,

宫中皇子也需要这样的人做母亲。

——哪怕是身份贵重的嫡长子宁沅。

第44章 中秋

相拥半晌, 皇帝倚到床上, 夏云姒便衔笑伏进他怀里, 絮絮地说了好一会儿话。

不过多时, 樊应德了了采苓那边的差事, 过来回话。

听樊应德禀完, 夏云姒才知皇帝原已下旨废了采苓的位份,只是看在三皇子的份上仍添了一口薄棺、一副银首饰一并入葬, 没直接用一口草席卷了草草埋了。

适才交谈间皇帝口中仍说的“苓采女”, 已不过是顺口。

很快到了用宵夜的时候,珠帘一阵轻响,却是含玉端着宵夜进了屋。

平日里皇帝若来见夏云姒, 含玉素来都会避开。眼下这般反常, 夏云姒自难免多瞧了她两眼。

细细地看, 含玉眼底隐有两丝不安, 但又并未说什么, 将宵夜一道道摆到榻桌上,就垂首退到了一旁。

这顿宵夜夏云姒几乎从头到尾都是被皇帝喂着吃的, 他很有耐心,每一勺粥都会吹凉再喂给她。饶是她对他并无什么真情可言,这顿宵夜也吃得着实舒服。

吃完漱过口、又说了会儿话,樊应德禀说尚寝局的人来了, 意指到了翻牌子的时辰。

这月余来他都没翻过牌子, 是为打动她、也是在感动自己。眼下听闻又到了时辰, 他也只又皱了下眉:“没眼色, 不见窈姬伤了?朕今晚自是陪她待着。”

“哎……”夏云姒一攥他的手,软绵绵的声音听着直比棉花还让人舒服,“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总该去看看三皇子,也宽慰宽慰顺妃娘娘。”

刚要告退的樊应德忙顿住脚,皇帝看向她,略作沉吟,终是点了头:“好吧。”

他说罢离开,夏云姒要起身恭送,自被他阻了。

从半开的窗子望出去,随行的宫人鱼贯而出,只消片刻,屋内院中就都安静下来。

夏云姒睇一睇含玉:“怎么了?”

“没有。”含玉摇摇头,“宫里都说樊公公忠心,奴婢听闻他来了,怕他跟皇上说什么,便进来瞧瞧。万一皇上真问罪下来,奴婢便将命给出去,也算应了采苓的遗愿、保三皇子一命,好让娘子减一等罪过。”

夏云姒静听她说完,却笑:“胡想什么呢。”

说着悠然倚回软枕上:“动手的是他自己、采苓那些诅咒他也听见了,真捅给皇上,他就要先我一步搭上命去。你且放心吧,任他有多忠心,这事也是带进棺材都不会让皇上知道的。”

若真纯善到一丁点都不想欺瞒皇上,他便从一开始就不会应下她的法子了。

含玉抿了抿唇,仍有些担忧:“可若三皇子真出了什么事……”

“小孩子夭折的事本来就多,更何况他出生时那般的虚?”夏云姒一声轻笑,“别吓唬自己了。我心疼他是真的,不怕他也是真的。他若真化作鬼婴来找我,那便是与他那个生母一样糊涂,我到时候必将他赶出去,让他找他母亲算这笔账。”

含玉听得哑然,又哭笑不得:“娘子可真是什么可忌讳的。”

“嘁,有什么可忌讳?他们要找我,也得问问我姐姐在天之灵答不答应。”说罢摆一摆手,“早些歇着吧,事情已了,何必再徒增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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