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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辞(324)

作者: 在下本无良 阅读记录

军令如山,众将皆跪,俯首抱拳。

“谨遵大将军之命。”

苏辞临走都不忘坑陆非厌一把,给他递了一个“这烂摊子交给你”的眼神,潇洒登上马车。

“怎么了?”

马车中,淳于初见她突然隐忍地捂着心口,泛起一丝忧色。

大将军不着痕迹地掩藏住心房抽搐的剧痛,无所事事地挥了挥手,“看不出来吗?被你气的。”

那素来臭不要脸、巧舌如簧的南楚皇竟内疚地低眉,宛如一个做错事后任打任骂的孩童,愣是从那如切如磋的俊美皮囊上憋出三分幽怨极深的委屈。

“是我的错,你莫恼,扒皮抽筋来解气都可,但……”

他犹豫又小心地抬头看她,无奈的语气中掺着恳求,“别再逃走了行吗?”

这还是那个心高气傲、算尽众生的南楚霸主吗?

大将军和褚狐狸交锋多年,头次生出丢盔弃甲的窝囊念头,莫名觉得噎得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心头的余痛又提醒着她,时日无多这件事怕要提到日程上。

回南楚的路上,小悔之随娘亲目睹了南楚文武百官轮番拦路劫道,外加劝帝王莫要从北燕撤兵,几乎每位朝臣路过苏辞的马车都要吐口唾沫,可架不住帝王心意已决。

淳于初倒没说瞎话,真的在南楚京郊外给她新建了座清幽的别院,一抬眸能瞥见群山青翠,一低眼能瞧着溪水长流,耳畔是鸟鸣,脚下是青石,倒与世无争。

苏辞二话没说带着儿子住了进去,然后猛然关上院门,让帝王吃了个响亮的闭门羹,偏不让他入内。

头几日,那九五至尊还老老实实在门外从黎明等到日落,后面就直接不讲究地翻墙进去,干起偷鸡摸狗的事情也像模像样的。

他自然不会闹出什么大动静,平日里溜进院子,也就亲手煮个茶、下个厨,然后偷偷摸摸让下人给苏辞端过去,做的最多的事也就是站在窗外偷瞄。

“瞧够了吗?你这君王倒是闲,连奏折都不用看吗?”

这日,大将军本在书房教悔之功课,一手便掌中的册子砸向窗外人。

他任册子砸了个满怀,伸手接住,墨眉一弯就是副清越的画,浅浅一笑,“不闲,只是想见你。”

悔之不由用小手捂住眼睛,这人的傻模样实在没法看,他也是佩服自家娘亲,就这样都没被拿下,真是心志坚定。

“滚。”

“今日先不滚,容我多看两眼。”

“我看你是欠揍。”

“嗯。”

“……”

大将军这两日也是长本事了,从扫院大爷那里借来一把扫把,抡上手就满院子追着那抹白衣打,显然是气极了。

小悔之小手叠支着下巴,趴在窗边,睁着滚圆的墨眸往外瞧,调侃道:“这要是说出去,那泼辣的是胸宽似海的将军,那撒泼的是雅正沉稳的帝王,谁信?”

恰逢寂童啃着苹果从窗外走过看戏,嚼得津津有味,吧唧嘴道:“大将军和先生以前就这个德行,三句话不到就能掐起来,能从青天白日怼到日落黄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啥深仇大恨。”

“也没人管管?”

流夏从后面走来,一脚踹了过去,泥泞的脚印盖在公子寂名贵的华袍上,“我先管管你,说,把我的剑藏哪里去了?”

公子寂麻利地窜上了屋顶,一副“怕媳妇怕得要死”的模样,仗着胆子顶嘴道:“你个女孩子家家总舞刀弄剑不好,万一伤到自个怎么办?”

流夏掐着腰,在屋檐下河东狮吼道:“你给我下来。”

“我就不。”

“下来。”

“就不。”

“下。”

“是。”

那结海楼的少主脾气没硬过三秒,就灰溜溜地从房上下来挨揍。

悔之从旁观这一院子的鸡飞狗跳,学大人负手叹了口气,然后关上窗子淡定地读书,耳边不时传来亲爹爹的“惨叫”。

幸亏淳于初早有预谋地把老方丈请来给苏辞瞧病,那青灯古佛般的老者出现在庭院才制止了这一出闹剧。

“阿弥陀佛”,那声佛号如金经洗髓,除一身尘埃,让人心归于平静,“多年未见,苏施主安好。”

大将军和老方丈还是瞒聊得来,至少他看起来比纯一跟像个和尚,瞬间扔开扫把,拱手回礼,“方丈安好。”

“老衲还未多谢苏施主当年救命之恩。”

“方丈客气了,请。”

苏辞迎方丈入屋,瞪了一眼蹑手蹑脚跟上的淳于初,那人当即止步,拾起她扔下的扫把,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一国之君已经决定把别院所有的扫把都烧了。

屋中,老方丈给苏辞号脉良久,神色无波无澜,最后只是双手合十道了句,“天时不可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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