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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君侧之十年心(46)

「你果然是一点就通!哎,德妃那还不知道要闹成什麽样了!」贺兰想起这阵子因为封後一事而总是梨花带雨的慕容昭华,心里一阵烦躁。

「皇上,待除掉慕容丞相後,皇上和皇後,能跟以前一样好麽?」「朕也不知道。」贺兰深吸口气说:「该早朝了。」「起驾太和殿!」小林子拉开门,朝著外头喊去。

太监们一个传一个,到那声音传到了坤宁宫,已经著好朝服的楚熙然在小顺子的陪同下,步上了软轿,也朝著太和殿去了。

天承明治九年,秋。

天承开国来唯一的男皇後步上了垂帘听政的道路,从此,一王一後主持朝政,人们称之为天承的昌盛之年。而民间,也因此流传了更多美丽的爱情故事。

可只有两个人记得,这一年是他们相识的第六个年头,也是他们的关系彻底改变的第六年。

一季的秋,如同六年前一样。

天凉了,叶落了,枫红了,新进的秀女也入了储秀宫。

一切,都按著原始的轨道,继续重演,反覆著让人悲凄。

封後大典後的第二日,皇上就翻了德妃娘娘的牌,一连三日,都陪在锺粹宫哄著。

流言四起,後宫人人都私语,皇上封後纯属因为皇後娘娘是将才,有了军功,所以皇上才特别恩典,以示安抚楚家灭门一事。更有人窃笑,说这铮铮男子怎能跟女子相比?更何况,皇後已二十有二,不复当年刚进宫时少年柔软、辨不了雌雄。

而此後,贺兰若明和楚熙然,也这麽保持著不温不火、相敬如宾的日子。唯有在御书房批摺子时,才偶尔的会心一笑,一道奏摺两个相同的批覆,怎不叫人心欢?

贺兰若明喜欢看那时的楚熙然,闪著狡黠的笑,微微弯起的嘴角,像极了当年使坏在他茶水里加了盐巴後还隐忍装腔的模样。

贺兰偶尔也会留宿坤宁宫,只是平缓的交谈,不痛不痒,渐渐地,似乎除了朝政,已不能如当年般说笑,只有相拥著滚上床榻,一个狂烈一个顺从,分不出哪儿真哪儿假。

有次贺兰事後想为楚熙然擦身,却见楚熙然躲过了他伸出的手,阻了他道:「皇上,您是一国之君,这样不合体统,臣妾自己来就好。」於是,看著小林子唤人抬了热水在屏风後,看著楚熙然裸著身子缓缓步入,看著屏风後的人影晃啊晃的,就跟烛光掺杂在了一起。

贺兰背过身去闭上了眼,他想,睡吧,醒了,他们还是一个皇帝一个皇後,而不是曾经的若明和熙然。

待到楚熙然回到床榻前,贺兰已经有了均匀的呼吸,背过身的侧脸依旧清秀俊挺,和当年第一次见著那样,让人迷恋。放柔神情,楚熙然就这麽瞅著贺兰的睡颜。

当年也曾这样,半夜醒来,看著这个气势强势对自己却细心温柔的男人,然後会忍不住往他怀里蹭去,而熟睡的贺兰若明总会像有感应般搂他更紧,紧到可以听见他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在耳边一声声,生生不息。

回过神来的楚熙然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烫的脸才爬上了榻。

忍不住靠近他的背,蹭上自己的脑袋,深深吸气再吐出,反覆再三後他觉得眼眶开始发红,心口开始疼痛,才停止了这样的动作。

「为什麽还会痛呢?」

楚熙然自嘲著,终是转过了身,背对著贺兰若明合上眼。

也就是从那之後,贺兰再也没有亲手帮楚熙然擦身,常常是楚熙然踏出了浴桶,贺兰就已然睡去,甚至於後来常常是连人影都没了。

只留下楚熙然一人在东暖阁里头,对著黑夜,等著黎明,然後算计著朝政,笑看著後宫的风起云涌。

金碧辉煌的坤宁宫,竟比永和宫,越发的寒了。

秋末的时候,储秀宫里秀女的绿头牌也上了册,真正加入到了後宫的争奇斗豔中。

这批由纳兰贵妃替皇上选的秀女并没能在这後宫掀起多大的风浪,有个别皇上宠幸了几日的也不过只册封了淑仪。

皇上的兴致完全落在了纳兰贵妃产下的小皇子身上,常常可见御花园里头,皇上抱著已然半岁的皇子,身边只有纳兰陪著。

「皇上若有时间,该去看看皇後娘娘。」纳兰从贺兰手上接过睡熟了的孩子,转身又递给了乳母。

「纳兰,你这是在赶朕?」

「臣妾不敢。」纳兰嘴里说著不敢,面上却见不著半点惶恐。

「从你封了贵妃开始,对朕就这般不情不愿,若换了别人,怕是早死上千百次了。」「皇上,臣妾的心早已不在这红尘,您是明白的。」「可你还是放不下熙然不是?不然你不会为朕生下皇子,更不会留在朕身边苦口婆心。」贺兰苦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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