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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年记事(75)

那月光真是亮啊,既亮又冷,所有的悲伤都无所遁形。

美梦碎后的现实是如此的悲凉,于是他哭了,在月光中泪如泉涌,哭至哽咽。

第50章

周立辉很久没有这样的伤心过了。

看到糖糖,就想起那个梦,想起梦醒后的那种凄凉。

他不是没有后悔过。本来他和糖糖两个人过得挺好,但为什么一念之差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周立辉痛得完全不能再顾及形象,那泪水就止也止不住,索性抱着唐堂痛哭起来。

唐堂被他一抱一哭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轻微地挣了一下。但周立辉把他抱得那么紧,嘴里哽咽着不住地叫:“糖糖,糖糖……”呜呜咽咽的,弄得唐堂心一酸,神智渐渐地也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他想起周立辉上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崩溃的哭还是他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二老坐长途车,结果车子遇上泥石流。周立辉那年二十岁,走出去也算是个大小伙子了,可就是这么一个初初迈入成年人阶段的年轻男人,却在办完丧事后抱着他失声痛哭,问他说‘糖糖,以后我就是一个人了是不是……’。

这一句话问得唐堂也酸楚起来。周立辉的父亲走得比他爷爷奶奶还要早,哥哥妈妈又没有联系。于是一时间他对他充满了无尽的怜惜和爱,忍不住也搂紧了他,轻声安慰道:“谁说的?你还有我呢。周立辉,你还有我,我不会那么早死的。”说到后来,却自己也忍不住哭了。

许是因为触景伤情,他想到自己的父母有一天也是要离他而去的,到那时,全世界他也就只有周立辉了。

周立辉看到他也哭了,泪流满面地来亲他,不住地亲他。两人的眼泪交缠在一起,流进彼此嘴里,竟奇异地有种同病相怜互相取暖的感觉。此刻恍惚中唐堂觉得自己好象又回到了那个多年前的夜晚,他不能不承认,他对这个男人仍然有爱。看到他难过,他亦不好过,仍然有种想要抱紧他、安慰他的念头。

他双手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终于缓慢地抬手,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周立辉一震,没想到糖糖在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后还肯这样温柔地对他,心头越发羞愧,热泪滚滚而下。他心头清楚,求糖糖回来,那这一生注定就是要委屈他了,可他就是这么自私啊,就算明知道对对方是种委屈也不愿意放手让他从身边离开。

“糖糖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补偿他,呜咽着道:“你回来吧,好吗……”

唐堂没有回答他,半晌,方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转眼就到了曾乔生产的日子。

因为那天是公众假期,所以周国庆、周立辉都来了,连唐堂,也来了。

周立辉看到他出现吃了一惊,但唐堂反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大哥叫我来的,说有事要同我说。”

周立辉便不好再问下去,只得去问周国庆。

“大哥你叫糖糖来干嘛?”

他有点儿埋怨,心想曾乔生产啊,这不是戳糖糖的心吗。但周国庆只简短地回了一句:“待会再说。”便不作声了。

三个大男人杵在病房里,神情都不轻松。搞得产妇的精神压力也十分地大,咬着手指视线在他们三人脸上扫来扫去,心慌意乱。

这胎儿把曾乔折腾得够呛,她巴不得早日卸下包袱拿钱走人。可这生产的时刻眼看就要到来,她害怕了。

女人的事情虽然她也算经历得多,但说到生孩子,这经验还真是没有。不是都说女人生产如小死一回,甚至有倒霉催的死在产床上一尸两命的吗?所以她怕也是正常的,只是这种时候想到别的孕妇至少有老公作后盾,她这儿虽然男人有三个之多,但哪一个是她的支柱?此念一生,心头难免觉得有点凄惶。

稍顷,等到护士推着车子进来说‘6号床去手术室了’,曾乔那肉上砧板的恐怖感就越发强烈,终于忍不住抓着床栏大哭起来。

“待会医生出来问你们保大的还是保小的,你们可一定要说保大的啊……”

这话一说出来,三个男人的脸色都变得有点古怪,连冷静自持如周国庆也不由得额头青筋一抽,强烈地无语。

周立辉看曾乔说的是‘你们’,但眼睛却只看着他一个,想来是周国庆,她不敢,唐堂,她不熟,惟有他,是既熟又心软。他下意识地想安慰她一句,但刚一张嘴,忽然想到多情误人这句话来,便偷偷瞧一眼唐堂,又把那安慰的话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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