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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无殇(66)

黑衣男子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赫连圣兰没有办法把事实告诉元白棣。

“什么时候?”坐在床榻上的男人平淡的问道,赫连圣兰痛苦的一闭眼,道:

“你知道了?”

“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轻笑,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他不杀我,从此在朝中就没了威信,也没有办法得到匈奴的原谅。”

“你早就知道这个结局了?”

“怎么会不知道呢,”元白棣望了眼赫连圣兰,道,“是什么时候?”

“今日黄昏。”

元白棣微露惊讶,轻笑一声,道:“这么快。”

“你就这么认了,不想和他说些什么吗?”面对元白棣的倘然,赫连圣兰不由皱眉。

“他不会见我的,彼此都痛苦,又有什么好说的?人早晚都会死,何况我身中盅毒也活不了多久了,能死在他手上也不错。”

面对元白棣的自嘲,赫连圣兰一咬牙大步走到床旁握住了男人的肩膀,沉声道:

“我带你走!离开中原,离开大漠,去哪里都行!”

“为什么?”男人平声问道。

“我不想你死。”

“你放我走了,他怎么办?”元白棣推开赫连圣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你是匈奴人,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的族人吗?更何况,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怎么知道不值得呢?!”赫连圣兰痛苦的闭上双眼后又睁开,眼瞳里映着男人淡漠的样子,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红盖头紧紧握在手中,“那夜的人是你,是不是?!”

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元白棣轻轻摇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都是将死的人。”

“白棣……”这是赫连圣兰第一次如此亲昵的称呼男人,“我不恨你骗我,我们一起走,离开这里。”

“我不会离开的。”元白棣对赫连圣兰笑道,“你要是强行带我走,就是害我一辈子,”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男人淡漠的笑道,“这里已经死了。”

“好久没吃城东头的甜点了,看在我这将死之人的份上,你能不能在黄昏之前带些来?”

“如果换作是赫连勃,你会跟着他走吗?”瞥见元白棣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赫连圣兰知道他终究是不可能带着这个人走,即使现在离开了,正如男人自己说的,心死了,也没活的价值了。

“我去给你买甜点,”赫连圣兰挤出一丝笑来,“但也不能平白给你做苦力,总要有点回报。”说罢,俯身在男人唇上落下一吻。

“他会一辈子记着你的,一辈子活在后悔里。”轻柔的一吻,赫连圣兰起身看着外面苍凉的景色,喃喃道,“这天,真冷。”

“华儿,麻烦你照顾了。”男人随着赫连圣兰的视线望向帐蓬外冰冷苍凉的景色说道。

衣袖下的双拳紧握,赫连圣兰应了一声后大步走出了帐篷,策马而去,留下一地浸染悲凉的尘土飞扬。

大概是男人的最后一日了,愤怒的匈奴也稍微有了良心,送来了元白棣所要求的热水与衣服。

褪尽衣裳泡在温热的水中,没有镜子,就把冒着热气的水做面镜,洗尽一身尘土,洗尽一身恩怨,洗尽一身情仇,都让这凡尘随水而逝。

乌发落水,滴落点点透明水珠,几缕华发落两鬓,缠手指。

元白棣好好的把自己洗了个干净,穿上让人送来的雪白衣裳,层层白纱宛如浮云套在身上,束起一头披散的墨发,尽叫花失去了颜色,摆衣袖,千山华如风,转身影,飞鸟过层云,风华绝代莫如君。

元渊说的好,元白棣是花的敌人,更是花中梅的敌人,傲骨如此,有几人?只是此般下来,更让人觉得心痛了。落梅成泥可护花,他元白棣血染苍穹终究不过是一副枯骨,死在了自己手里,断了自己的命,与其苟且余生,不如就这么干脆的死了。

他死了,可活着的人注定要痛苦一辈子。

拿起一块赫连圣兰送来的还热着的芳香糕点,轻轻送入口中带来几许甜腻,化了,流进喉咙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

已是黄昏落日时,余晖不见,云鸟不见,不知是不是被数万人的杀气给吓走了o“杀了他!杀了他!”

远在帐篷里,元白棣就把外面的喊杀声听得清清楚楚,他轻笑一声,不留眷恋的走出了帐篷,踏上了死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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