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旦(8)

周四刮了一阵大风，暴雨，顾希睡觉时忘记关窗。第二天一整天都没胃口。中午干脆在桌子上趴着没去吃饭。

下午上课一直昏昏欲睡，头越来越重。终于熬到下课，她请了晚自习的假，回家倒头就睡，一直睡到次日清晨。

醒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洗了个澡，无力地坐在床上。最终还是妥协，打了个车去医院。

医院人不算多，顾希挂了个点滴，半躺在椅子上，闭目。

宋北拿好药，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推了一下她，顾希睁开眼，宋北站在不远处，穿着花衣裳的老人坐在她旁边，手上也打着点滴。

“奶奶？你怎么也生病了？”

“我不叫奶奶，我叫小花。”老人小声嘀咕。

她轻笑，“小花？”

老人跟着她笑，开心地像个孩子，半点不知道自己还生着病。

一杯水递到她跟前，顾希抬头，宋北垂下眸子看着她，碎发散在额前，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谢谢。”她接过纸杯，声音因为生病而软绵绵的。

中午宋北买了饭过来，吃过饭后精神好多了，和小花聊天，两人居然聊得来，笑得乐呵呵的。

终于打完最后一瓶，小花还剩一瓶小的。

“小花，我先走了哦。”小花朝她摆摆手。

“没人接你？”宋北看着正准备离开的她。

“怎么？”

宋北没搭话，走到门口，给她叫了辆车。临走时，他叫住她，神色不清，低声问：“你和莫沉什么关系？”

她也没打算瞒着，直视他的眼眸，“他是我表哥。”

说这话时，泰然自若，半点没有撒谎的痕迹。目送顾希离开，他回到输液室，小花半眯着，睡意正浓。

顾希，他默念。莫沉的表妹，救小花，只是巧合吗？

在家休息了近两天，头还是晕晕的。周一上课，顾希借了同桌的笔记看，只是那天的余欣反常，没怎么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

尽管平常顾希浑身上下透着“别和我说话”的气息，班里没几个人喜欢跟她接触，就连魏奇亮，都不敢过多地跟她开玩笑。余欣不一样，她会主动找她说话，但内容不是女生之间的家常，有时跟她说自己的解题思路，有时看了一本书要跟她分享。顾希起初也只是回她几句，没什么过多的交谈，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突然一下子不说话，她倒觉得奇怪。

上厕所时听周曲曲说余欣的哥哥被人打了，好像还挺严重的。顾希没来之前，余欣是班里的班花，成绩好，长得跟杨过的小龙女似的。班里男生都当天使供着，有什么吃的、喝的，都会问她吃不吃。成为焦点之后自然是非多，免不了有人在背后议论。

余欣家里穷，一个哥哥没读书，跟着一帮人混，但也就算个小跟班，给人擦屁股那种，前几天还被人打得进了医院。还有什么余欣在学校穿得这么好，说不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些都是顾希在中午听胡琦她们议论的。

“能不能安静点？”声音不大，胡琦几个人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顾希是在跟她们说话，反驳道：“关你什么事啊？”

她把小说合上，不带一丝感情地说：“声音恶心，影响学习。”

胡琦瞪大了眼睛，气的拍桌子，惊扰了后面几个睡觉的，魏奇亮不耐烦地说：“谁啊？干嘛啊，吵死了，不知道中午教室有人睡觉吗？”

“你……”胡琦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看了一眼魏奇亮，“睡你的觉！”

“睡不着了，被你吵醒了。”

旁边的人发出笑声。胡琦身边的几个女生拉着她坐下，“算了算了……”她气不过来，摔了凳子走出教室，其他几个女生连忙追上去。

“没事儿吧姐？”

顾希摇摇头，继续看小说。

下午放学，她在食堂吃过饭，绕着学校慢慢走，下过雨之后，天空并没有如传说中那般干净，反而有几块乌云还悬挂在上空，好像随时会掉下来。

身后有小跑的脚步声，近了，那人叫住她。

“顾希！顾希！那个，余欣刚刚在教室被一群人叫走了，她让我来找你。”

顾希盯着那人的脸，思考片刻，问了句：“在哪？”她倒不是担心余欣，毕竟余欣在学校的时间比她长，要是有人找麻烦，早就找了，那人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早一天晚一天，都是要解决的。

学校附近有一处荒废的空地，原本要建一个亭子，还未完工就有一个工人出了事故，工人的家属每天来学校闹，搅得师生不安宁。事情解决之后，有人提出这块地风水不好，便将它隔离开，不算做学校的土地，任它荒草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