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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戎装(153)

从很久以前,宫应弦的车里就每天都会带上任燚的盒饭,就为了让任燚和自己在一起时,随时可以吃到爱吃的东西。

俩人回到宫应弦的车上,像从前许多次那样,在腿上垫上餐布,捧着盒饭吃了起来。

“你最近好像瘦了。”任燚说,“一定忙坏了吧。”

“事情太多了,警力也不足,而且马上过年了,犯罪率飙升,大家都忙坏了。”

“也是啊,过个年,都够咱们忙活的。哎,你过年打算怎么过?”

“在家。”宫应弦道,“你来给我一起过年吧。”

任燚笑了笑:“我得陪我爸呢,再说,今年我们定了在中队过集体年,好多战士的家属都会来。哎,要不你来给我过年吧。”

宫应弦犹豫了一下:“我过了十二点去找你,新年,要见亲戚。”他撇了撇嘴,“又是无趣的习俗。”

“你还有哪些亲戚?”

“不多了,只有飞澜一家是较多往来的,其他要么不熟,要么在国外。”宫应弦黯然地说,“当年出事之后,我最亲近的人只剩下我爷爷,但他几年前也过世了,所以,过不过年对我来说不重要。”

任燚安慰他道:“等飞澜长大了,你们兄妹也能相互依靠,不要小看她。”

宫应弦点点头。

“对了,白焰露头了吗?”任燚想起了这个极端危险分子。

宫应弦摇了摇头:“全城都在通缉他,他暂时应该不敢有什么动作,我们已经监听了他所有亲戚、朋友的电话,他也不可能躲一辈子。”

“文辉商场应该不是白焰干的,如果是他的话,不会用汽油这么低端的助燃剂吧。”

“嗯,对于一个纵火癖来说,每一次纵火都是自己的作品,要展示自己的独特,要留下自己的‘签名’,白焰有制造化学武器的能力,是不屑于用汽油的。”

“但汽油却也是最易获取、效果也最好的,我想,紫焰选择文辉商场是做过调查的。”想到紫焰是有预谋地干下这一切,任燚就恨得心脏都在发颤。

“对,这个商场有大量可燃物,能烧成大火,而且离你不远,调集中队时一定会有凤凰中队,其他地方未必能找到这么合适的纵火点。”

“助燃剂的量至少有20升以上,这么大一桶东西,带进去不可能没人看见,之前红林体育馆演唱会,他们也干过伪装成工作人员运炸药的事,你说这次,有没有可能又是一样的手段?”

“不排除这个可能,所以我们也在对商场内部人员进行调查。”宫应弦突然伸出手,蹭了一下任燚的嘴角,“都吃到脸上了。”

任燚的脸腾地热了起来。宫应弦这个人,别说感情经历了,连正常人际交往都是困难户,所以什么调情、什么撩拨,一概不会,哪怕做的时候都是寡言少语闷头使劲儿,还时常因为接不住自己的戏弄而恼羞成怒。可越是这样,这种毫无套路的、自然流露的亲昵或暧昧,才更令人心神荡漾。

见任燚突然脸红,宫应弦顿时也害臊起来,他低头找纸巾,塞给任燚:“别弄到我车上。”“亲我一下好不好。”任燚小声说。

宫应弦抬头看着任燚,明眸颤动。

“我想起来,我们好久没有亲过了。”

宫应弦倾身过来,在任燚唇上印下软软地一个吻。

任燚微笑道:“比饭还香。”

宫应弦不好意思地说:“那也不能当饭吃,快多吃点,你在医院就不怎么吃饭。”

——

吃完饭,俩人驱车去了文辉商场。

远远看见那栋被烧的只剩下框架的七层楼,任燚的心已经开始揪紧,愈靠近它,他就愈感到难以喘息,当时的一幕幕反复在眼前重现,那炼狱般的火场,那无法忍受的高温,还有连廊的断裂,孙定义的……

宫应弦频频看着任燚,见他脸色苍白,额头冒汗,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担忧地说:“真的要去吗?”

任燚勉强咧开嘴:“要,一定要。”他现在能明白宫应弦的感受了,当宫应弦靠近火的时候,是否也跟他一样,像是要休克了一样难受?这种由心理引发的身体反应,根本不是意志可以控制的。

宫应弦打开储物盒,拿出一瓶药:“吃两粒,能缓解心脏负荷。”

任燚赶紧干吞了两颗药,然后靠在椅背上,慢慢地调整呼吸。

到了文辉商场,宫应弦领着任燚穿过警方的封锁线。文辉商场和文辉大厦都已经停业,连在施工的三期大楼也停工了,有推土机正在作业,清理现场,但A楼是犯罪现场,所以暂时还维持原样。

俩人走到了A楼前,任燚缓缓抬起头,看向头顶高高的连廊,他视力极好,从这里看七楼,依然能把每一块石头看清楚,他脑海中再次浮现了令他肝胆俱裂的那一幕。

宫应弦突然挡在了任燚面前,低声说:“别看了,我们进去吧。”

任燚把目光移向宫应弦,看着这个人,这个他喜欢到不知如何是好的人,他才从心里找回了一股坚定的力量。

俩人进入了A楼,直奔起火点。

第121章

任燚看着面前这片烧焦的废墟,久久忘了呼吸。任何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都会感到压抑。

宫应弦递给他脚套和手套:“过去看看吧。”

任燚穿好之后,一步步走了过去。

这里有很多警察封锁条和证物标识,任燚一面看照片,一面根据现场情况还原一些证物本来的位置。

循着各种燃烧痕迹,任燚先把现场粗略地分析了一遍。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火灾现场,汽油——点火——燃烧,起火点、助燃剂、蔓延方向这些关键点也都很清晰,整体跟火调科的报告没有什么出入。

任燚有些失望,站在起火点处发呆。

宫应弦走到他身边:“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任燚摇摇头,不死心地说:“我再看一遍。”

任燚又非常仔细地把现场探查了一遍,他在一堆烧焦的衣料下,发现了一个有点特别的痕迹。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的、不太完整的正方形烧痕,这是一个非常不易发现的痕迹,第一是因为它在衣物下面,第二则是因为它被助燃剂覆盖,由于助燃剂走过的地方烧痕烧坑都特别明显,它就显得非常浅。

原本这个痕迹没什么特别,像是开关插座一类的东西烧出来的,但是任燚记得证物照片里好像没有类似的东西。他把照片又翻了一遍,果然没有找到。

宫应弦蹲下身:“这是什么?”

“不太确定。”任燚道,“看大小有点像开关插座之类的,但是这里明显没有地插,关键是证物里也没有相似形状的东西,有可能是灭火的时候被水冲走了。”消防水枪由于冲力大,经常会冲走、冲坏很多东西,尤其是被火烧过的,本身就已经很脆弱。

“有没有可能是那种支撑摊位的木桩?这个货架这么重,也许它需要额外的承重点。”

“也有可能。”

“我们在现场找一找?”宫应弦说完这句话,看了看几百平方的过火废墟,倒吸了一口气。

任燚叹道:“在附近翻一翻吧。”

俩人把四周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相似形状的东西,但却有其他的收获。他们在离起火点有些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些不完整的鞋印。

之所以说是鞋印而不是脚印,是因为脚印是体重下沉的痕迹,但鞋印会显示出鞋底的花纹,这段痕迹就是有些有鞋印的花纹,有些只有下沉的痕迹。

任燚马上警觉起来,因为那些鞋印肯定不属于灭火人员,也不属于调查人员,消防员的靴子都是统一制式的,每一种鞋的鞋底花纹他都认识,而调查人员——无论是警察还是火调科——都会戴上手套和鞋套来保护现场,且这里跟起火点是反方向,不是调查人员重点勘察的地方。

这些鞋印很奇怪,一块一块的,且时而消失时而出现,一直蔓延到出口。

“这些鞋印肯定是后来出现的,现场调查的时候不可能漏掉这么重要的痕迹。”宫应弦沉声道,“有人趁夜来过这里。”

“你们没有派人驻守现场吗?”

“守了七天,后来人手实在太紧缺,就撤了。”宫应弦皱眉道,“这些痕迹这么奇怪,我怀疑来人带了鞋套,但是鞋套被现场的东西刮破了,而他自己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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