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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戎装(154)

任燚恍然明白了:“对,就是这样,不然不可能留下这么奇怪的痕迹。”

“跟我来。”

俩人离开了A楼,宫应弦带着任燚直奔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垃圾桶。走到垃圾桶旁边,宫应弦挑了挑眉,示意任燚查看。

任燚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撸起袖子闷头翻了起来。

“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原本垃圾清运车每天都会来一次,但是现在四周都封锁了,来去的只有调查人员和工作人员,这些市政垃圾桶很可能好几天没清理了。”宫应弦解释道。

任燚快速翻了一遍,然后站直了身体,大口喘气:“没有。”

“围着楼转一圈吧。”

任燚虽然不愿意翻垃圾桶,尤其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翻,但他知道“宫大小姐”是不会动手的。

认命地一连翻了四个垃圾桶,任燚从里面拎出了一副鞋套,鞋套的底部被刮破了一个洞。

宫应弦撑开装证物的塑料袋:“果然,有人来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纵火的人了。”

“他要来,肯定是你们把人撤走后,而且要挑深夜,这样如果搜查附近几条街的摄像头,应该能找到人吧。”

“嗯,这个范围一下子缩小了很多。”宫应弦冷冷一笑,“果然留下了破绽。”

“不过,他回来做什么呢?拍照?直播?太冒险了吧,在专案组紧盯这个案子的时候,还为了一点小钱冒这么大的风险?”

“你说得对,这个风险太大了,绝对不该是为了钱。”宫应弦思索道,“这种情况下,最大的可能是为了毁灭证据。”

任燚咒骂了一句:“这个人是怎么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撤的,又是为了毁灭什么证据。”

“看得出来他很小心,是一个有反侦察意识的纵火犯,只是连他自己也没发现鞋套破了。”宫应弦的目光沉了下来,“他知道要回现场毁灭证据,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撤人,他是内部的人。”

任燚感觉双手在发抖。他难以想象,组织的渗透性到底有多强,十九年前的案子就明显有内鬼,现在他们又要面临一样的困境?

宫应弦的面色非常难看:“这个鞋印虽然不完整,但已经足够查出来鞋的款式了,我们有非常完整的鞋印数据库,查到鞋样后,我会把它跟所有办案人员做对比。”

任燚握紧了拳头,突然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垃圾桶上,他泄愤地接连踹了好几脚,心头那股翻腾的怒火都无法平息。

最终宫应弦拉住了他:“够了,你身上还有伤,不要做剧烈动作。”

任燚却背过了身去,努力消化着那种想要杀人的恨意。

其他纵火事件他可以做到冷静客观,因为他被命令要冷静客观,但这起事件害死了他的兄弟,他心中的怨愤从来都没有真正平息,就像一座躁动的火山。原本警方是他们最大的指望,现在却发现这个指望可能也不可靠了,他岂能不愤怒,岂能不失望。

宫应弦看着任燚的背影,却不知如何劝他,只能沉默地站在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任燚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转过身来,歉意地看着宫应弦:“对不起,我不是对你发脾气。”

宫应弦伸手握住了任燚的后颈,把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用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声调说道:“我理解你。”

心理学上把人经历悲伤的过程分为几个阶段,尽管说法不一,但愤怒都是其中很重要的、必经的一环。事发到现在没过太久,任燚的愤怒还远没有过去,只是尽量压制着,没有人比他更理解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

任燚用脑门钻了钻任燚的肩窝,享受这片刻的安宁与温存。

俩人毕竟是在大马路上,也不敢腻歪太久,很快就分开了。

他们又返回A楼,提取了脚印的证据,又仔细查看现场,直到天光渐暗才离开。

宫应弦把任燚送回了中队,路上他们也一直在交流案情。

到了中队门口,任燚在宫应弦脸上“啵”了一口,有些不舍地说:“估计下次见面得过年了。”

“嗯,也没几天了,你这段时间要格外小心。”

“放心吧,你也是。”任燚笑了笑,“那我走了。”

“等一下。”宫应弦的表情带着明显的踌躇。

“怎么了?”

宫应弦顿了顿,从储物箱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这是前两天医院寄给我的,是关于你父亲第二个阶段的治疗方案,需要你签名,本来应该直接寄给你的,但是……”

“哦,好。”任燚想想自己前几天的状态,就算寄给他也没用,他拿起笔就直接签了。

宫应弦张了张嘴,眼中闪过挣扎的神色:“你不看看吗?”

任燚随便翻了两下,笑着说:“这鬼看得懂啊,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都不认识,反正第一阶段的效果很好,你们的医生也是真牛b,谢谢你。”

宫应弦低低“嗯”了一声。

任燚深深凝望着宫应弦:“我刚才确实挺难受的,不过想了想,就算警察里有不可信的人,但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抓到那群狗娘养的畜生,为你家人报仇,为我兄弟报仇,为那些无辜枉死的人报仇。”

宫应弦的嘴唇轻轻颤抖,他缓缓点了点头。

“过年见。”任燚下了车,朝宫应弦挥了挥手,才走进了中队。

宫应弦看着任燚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副驾驶上的合同,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第122章

宫应弦在车里呆坐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就见着一辆车停在了自己前面,车门打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走了下来,手里还拎着一些礼品袋。

这么冷的天,男人的外套却是一件看着不怎么厚的牛仔衣,好像他健壮的身体就是天生的御寒法宝。

宫应弦眯起了眼睛,顿觉不悦,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严觉。

那个平时和任燚称兄道弟,在火场和任燚并肩作战,连任燚负伤下战场时,第一个拥抱他的,也是这个严觉,而不是自己。

宫应弦眼见着严觉进了中队,他抬起手腕看着表,就像跟那指针有仇一样,死死地盯着它们,直到它们转了一圈又一圈,走满了五分钟,他快速解开安全带,抓起外套就要下车,但想了想,又把那件羊绒大衣扔在了座位上。

走进中队,几个认识的战士纷纷跟他打招呼:“宫博士,你怎么来了?”

“有事,你们队长呢?”

“在会客室。”

宫应弦大步走向会客室,生硬地敲了三下门。

“进。”宫应弦推门进去了,见任燚和严觉并没有独处——曲扬波也在,才暗暗松了口气。

任燚惊讶道:“你怎么没回分局?”

“我路上想起一件事,又回来了。”宫应弦面无表情地瞥了严觉一下。

严觉表情讪讪的,轻扯的嘴角又带着一点嘲讽,显然对宫应弦的出现不大开心。

曲扬波笑着跟宫应弦打了个招呼。

“怎么了?”

“我私下跟你说。”他还没想好借口。

“哦,不着急的话就一起坐一会儿吧。”任燚道,“严觉特意来看我,从西郊过来的,挺远呢。”

“大约30公里,看来还不算太远。”宫应弦斜了严觉一眼,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严觉冲任燚笑道:“不远,走五环不堵车,挺快的。”

“你真不用特意来,我都出院了,没事儿了。”

“还不是因为你住院的时候不让我们去看,昨天葬礼上也没说上两句话,我一直很担心你。”严觉道,“正好我好久没休假了,之前一直说来你们中队看看,都没来,现在我来你中队了,你什么时候去我中队啊?”

“等过完年的,一定去,忙过这一阵我也休个假。”

宫应弦轻咳了一声。心想,任燚在瞎说什么,明明说好了休假就和他出去的。

“今天看你们状态还可以,我放心多了。”

曲扬波叹了一声:“孙定义的事,对我们整个中队打击都很大,我们会永远缅怀他、记住他,但我们也知道不能一直沉溺在悲伤里,尤其作为干部,我们的情绪会影响其他战士的情绪,进而影响他们的安全。”

严觉点了点头,充满敬意地说:“孙排长是个真英雄、真牛b的爷们儿。”

任燚苦涩一笑,没有说话。

严觉又道:“任燚,你在文辉商场的指挥非常优秀,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完成任务并且救出被困群众,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任何一个指挥都不敢保证能做到。你不要再为孙排长的牺牲过分自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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