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楼阁(105)

“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可是你都受伤了……”

宋以晴不认识病房里的女人，也不知道宋北辰为何会不顾伤势留在这里。只是宋北辰这么不爱惜身体的应答，让宋以晴有些生气。

“我在这守着，你和以晴回去吧。”

一直缄口沉默的燕明轩像是为了安慰宋以晴，他低哑着嗓音向宋北辰说道。宋北辰摇了摇头，执意留下。

拗不过态度坚决的哥哥，宋以晴只好妥协。她看了看腕上精致的卡地亚腕表，分针显示六点半已过。

宋以晴走后，宋北辰与燕明轩相隔而坐。他们再次陷入了沉默。昏暗的回廊使人的心也变得阴郁。

估算着时间，宋北辰动了动紧闭的薄唇：

“我去楼下看看。”

宋北辰能理解，燕明轩大概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段雨莯的亲属，所以才选择守在童蕊的病房前，而不是待在手术室。这么一想，他决定去为燕明轩接受手术后的结果，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不用。你留下，我自己去。”

多年的交情使得燕明轩深知宋北辰的心意。他从座椅上站起，言语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反倒显得无比冷静。

看着燕明轩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宋北辰轻声叹了口气。他推开童蕊的房门，病床上，女人苍白的面容逐渐恢复了血色，浅浅的呼吸透过她的白唇，安稳的睡脸比平日里还要可爱。他不禁躬身朝她靠近了些。看着平安无事的童蕊，宋北辰的眼波中多了几分柔情。他不希望她再遇到这样的危险。

三楼手术室门前，段雨舜盯着门上亮着的红色手术灯，温润的汗液已湿润了他的手心。

今夜，留宿在律师事务所的段雨舜接到了宋北辰的电话。意外的告白令他呆坐在办公桌前久久不能反应。待他缓过神，他迅速拿起了挂在门边衣架上的西装外套，飞奔出了办公楼。

他没有打电话回家告诉父亲警方已经找到了失踪一年之久的妹妹，因为宋北辰告诉他，段雨莯正在急救室里抢救，生死未卜。他不希望父亲的欣喜在顷刻间化为乌有。他只能默默祈求上天不要夺去他心爱的妹妹的生命。

手术中的灯已持续亮了四个小时，仍没有熄灭的样子。只听一个低沉的脚步声，段雨舜将视线转向了回廊后方。当看清男人的脸时，他不觉面露严肃。

燕明轩朝段雨舜颔了颔首，抬头看了一眼那盏晃眼的红灯。他没有向段雨舜搭话。他紧闭着唇，背靠在了冰冷的白墙上。

也许此时，他们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只愿第一时间听到段雨莯平安脱险的消息。

度秒如年的时间里，显示着“手术中”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段雨舜紧绷着神经，手术室的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快步走上前：

“雨莯怎么样了！？”

项淳率先走出了手术室。他知道段雨莯的亲属肯定会守在门前。这样担心病人安危的亲属他已见过无数。手术后的他虽积攒了不少疲劳，但面对经过一番拯救后的结果，他总会表现得很平静。

“段小姐已经脱离危险，接下来只要等她恢复意识。这几天还需要在ICU观察一段时间。”

听到妹妹平安的消息，段雨舜如释重负。他在心里不停感谢上天没有将段雨莯带走，并把心中的感谢之语全部道给了彻夜抢救段雨莯的项淳。

项家与段家的交集不多。只是偶尔会在商业聚会或是上流人士聚会里产生数面之缘。但对一年前段家小姐失踪的案件，他也有所耳闻。他没有料到今夜他居然会成为段家的救命恩人。

护士推着平躺在床的段雨莯走出了手术室。许久不见，段雨莯的面容消瘦了许多，漆黑的长睫毛静静覆在她白皙的脸上，毫无血色的面庞让段雨舜心如刀割，唯有她胸前微弱的呼吸是他现在唯一的安慰。

段雨舜已无暇顾及一旁的燕明轩。他跟着护士，陪着段雨莯来到一个单间加护病房。这是项淳特意为段雨莯安排的，可以安心静养的一处。

晨光穿过了临渊市耸立的高楼，新的一天已然开始。

从项淳口中听到段雨莯安好的消息，燕明轩没有在手术室前逗留，他坐上了返回五楼的电梯。

看到燕明轩回来，宋北辰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了。”

简短的回答也让宋北辰安下了心。在场的人无一不牵挂段雨莯的安危。无论是与段雨莯一样躺在病床上的童蕊，还是现在正在接受警察审讯，坐在牢狱中的扶翎。

“需要告诉扶翎吗？”

当看到扶翎如此在乎段雨莯，宋北辰想，即使是绑架了段雨莯的元凶，也许也应该告知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