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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沙洲冷(11)

众皆哗然,一时间关切询问之语不休,烟茗疲于应付,一个头倒有两个大。

“你,是叫烟茗吗?”很是清亮的声音,不很响,却入耳动心。

“是,这位公子是?”烟茗有些疑惑,他一般很少随公子出门,杭州城里知道他名字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鄙姓何,名之谦!”

“哦……噢!”烟茗一声惊呼,忽然意识到失礼,脸色蓦然变得通红。

那天,想要参加茶会的拜贴像雪片一般到,景彻懒得去看,便让他来念,直念到‘何之谦’这三个字……当……一声,景彻手中那只青瓷盖碗竟直直落地!

到现在他都记得景彻当时的眼神:惊异,喜悦,惶恐,迷惑……“你家公子到底得的什么病?”之谦温文细语。

“风寒……”烟茗有些呐呐的,眼前这人明明是初相见,却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似的,别有一份亲切,竟让他不忍心说谎。

“你骗我,风寒没有这样子咳血的。”

方才,他看到景彻唇边的血,红中带紫,不是寻常颜色。

“这……”烟茗一时无措,搅起衣角。

“他,还是不喜欢吃药么?”

“啊!你怎么知道!”这下子,真是吃惊不小,景彻抵死不肯吃药这事,连老爷,夫人那里都是瞒得水泄不通,这人是谁?

之谦无奈叹息。

“生病了就要吃药!”某人义正词严的

“不要啦,很苦啦!反正熬一熬病也会好,做什么要吃那苦东西?”眉头皱得死紧,很有骨气的别过头去。

“你听话啦,这药里我加了甘草,不是很苦的。”软化中,做好做歹。

“不要!”勉强闻了一下,又断然的拒绝。

“乖,你尝一口试试看!”满头大汗中。

“不要!”

“不喝就算了!”最后一招,杀手锏!

“哎……我喝,我喝还不成吗?”愁眉苦脸的,咽下一口,忽而又展颜笑开来道:“还是好苦,之谦,你喂我好不好?”

“那有这样的?”

“我是病人嘛!”

……

“你可试着,将药做成丸剂,藏在蜜腌的金丝小枣里哄他吃下去。”想当年屡试不爽的妙方。

“对哦!”烟茗眼睛一亮,忽而又暗下去:“可是自三年前少爷从江南回来,便再也不肯吃这一类的甜食了。”

“啊……这样!”之谦沉默良久:“御医院开的方子还在么?可否借我看一下?”

“您等着,我这就去拿!”没来由的选择相信他,只因为这男人眼底的哀恸与怜惜是如此的深刻真实,全然不同于刚刚那些看似急切的虚迎客套。

“你原本就认识他?”铭彦终于醒过神来。

“对啊!”之谦淡淡的笑。

“怎么从未听你提起!”

“你也从未问过啊!”

“但,你认识王景彻……这……”

“难道,何之谦这三个字,会因为认识了王景彻这人就要有什么不同吗?”之谦定定的看他,眼光平静如水,又坚冷似铁,平平移开去,从无数诧异的,好奇的,试探的面孔上扫过去,竟将他们一个个看得低下头去。

“何公子,方子在这里!”

……

“怎样?”

薄薄的一叶纸,倒似有千斤重,之谦的手瑟瑟发抖,仿佛不甚其重负。

眼泪,从墨似的眼睛里滴下来,洇化另一种墨色……“之谦!?”“何公子!?”

之谦忽而笑,似云雨初霁,抹去眼角泪滴,温言道:“你每日寻一只雪梨,剜去梨核,将一粒川贝研碎调半勺琵琶膏放进梨子里上笼蒸,蒸熟就让他吃下。”

“这样,我家公子的病就会好么?”

“这样,他会咳得不那么厉害。若连这都不肯吃,你便同他讲,是何之谦说的,他每日这样咳,会吵着身边的人。”

“烟茗可不敢嫌吵!”小孩子马上急起来。

“傻孩子,你不嫌吵,他怎么肯吃?”之谦摸摸他的头:“看得出来,你也是真心关切他的人,也是,他这人,只要在他身边的又有谁能不偏疼着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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