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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138)

江为功见她仿佛不信,便道:“我家里原先有个生药铺子,常有宫内的太医光顾,所以认得一位,据说有一段时间温郎中的情形很不好呢。后来也不知怎么又好了。”

若真的是太医口中传出来的,倒不像是假的。

阑珊听的有点发怔。

江为功道:“你看他又昏厥又吐血的,是不是那会儿留下来的病根?”

阑珊一阵心烦:“你怎么总说温郎中?你再说我都吃不下饭了。”

江为功也自省了,笑道:“可不是吗?我常常怕见他,怎么眼前一清净,自己倒不习惯起来。我自罚一杯,对了你也尝尝,知道你不善饮,只喝一口醉不了的!”

阑珊正有些心乱,给他撺掇,就也举杯喝了一口,辣辣的酒入喉,心窝里便升起一团暖意。

两人吃的差不多了,正结了账要回去,却有两个路人经过,道:“那边到底怎么了,居然打起来。”

另一个缩着头道:“其中一位像是造船局的某位大人吧?多半得罪了人。”

阑珊跟江为功听了很是诧异,忙向他们所指的方向而去,匆匆拐过街口,果然见有一人靠在墙上,闭着双眼垂着头,竟是飞雪!

两个人看清后大惊,急忙扑过去,一个叫“小叶子”,一个叫“飞雪”,一左一右将飞雪扶住。

飞雪的脸上有血痕,满面粉粉白白一片狼藉,眼睛更是不知给什么迷了,竟睁不开,听到两人声音便忙握住阑珊的手。

阑珊第一次看她这样狼狈,吓得问道:“是怎么了,谁动的手?”

江为功气急:“他妈的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小叶子动手!”

阑珊有察觉她脸上的白色粉末有一股异味,嗅了嗅,竟像是石灰粉,当下忙道:“这是石灰粉不能用水,快,快取菜籽油来清洗!”

还好旁边店家都是认得江为功这位食客的,立刻取了菜籽油来。

飞雪忍着眼中的剧痛,眼前却仍看不见东西,只仍紧紧地抓着阑珊的手道:“舒丞,不要乱走。我担心有人对你不利。”

江为功喝了酒,听了这话更加难忍:“谁敢?小叶子你告诉我!”

飞雪顿了顿,终于低低哑声说道:“刚才那两个人偷袭了我,听声音,倒像是之前跟随温郎中身边的。”

江为功大吃一惊:“什么?”

阑珊屏息:“他们为什么要对你下手?”见飞雪不答,阑珊咬牙道:“不急,我去当面问他就是了!”

两人扶着飞雪回到造船局,又叫宝财去请了大夫来给她看眼睛。

虽然给菜籽油冲过,飞雪的双眼仍是红肿起来,大夫也不敢说以后会不会失明。

那石灰粉在眼睛里烧灼,何其痛苦,飞雪虽不肯出声呼痛,可双眼泪流不止,肿的吓人。

阑珊看飞雪这般痛苦,心中却有一团火似的烧起来,她叮嘱江为功帮忙看着飞雪,自己便出门径直向着温益卿的公事房而去。

不料到了地方,才知道温益卿下午时候没到,听说身子微恙。

阑珊知道他也安歇在造船局,当下又往后院而去。

穿过月洞门,却见院中静悄悄的,房门半掩。

阑珊拾级而上,才要把门推开,就听到里间有人说道:“我说过了,这种药很难调的,这翎海地方小,连个远志肉都没有!如今驸马的情形已经不妙,最好的法子是赶紧回京。”

另一个道:“驸马自己不肯走,我先前劝他,还同我发脾气。”

“实在不行,就用那种法子……先斩后奏!横竖被驸马怪罪,总比难向公主交代要好。”

阑珊本来无心偷听的,不由自主听到这里,心中有一股寒意陡然而生。

她突然想起之前宝财捡起的那个小锦囊。

却在此刻,屋内脚步声响,听声音是冲着门口来了。

第68章

脚步声很近,也很急,这时候再退出去已经晚了,必然会给人捉个正着。

阑珊当机立断,原地重走了两步,不退反进的,先下手为强把门一把推开。

与此同时大声叫道:“温郎中!”

里头的人几乎到了门口了,闻声吓了一跳,迎面见是她,脸色各异。

阑珊满面恼怒,呵斥说道:“温郎中呢,我有事请教他!”

那说话的两人正是跟随温益卿的随从侍卫,里面的一位是随身的医官,看这般情形,便退到内室去了。

此两人见阑珊面带怒色,像是气冲冲才赶到的,应当是没听见他们方才的对话。

两个对视一眼,其中姓金一人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是舒丞,驸马身子不适,不见客,你难道没听说吗?如何就敢擅闯进来,还如此大声吵嚷?”

阑珊冷笑道:“我自然有擅闯的道理,我不过是想当面问问温郎中,我的副手叶雪,是怎么冒犯了郎中大驾,需要你们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她!”

“不要胡说!谁对付叶雪了!”

两人听说阑珊是为此而来,略有些意外,脸上又见紧张之色。

金侍卫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似乎害怕惊动里头的温益卿。

阑珊早留心到了,便说:“怎么,是想否认吗?”

另一个王侍卫道:“舒丞,你可不要无理取闹,谁知道你那副手叶雪得罪了什么人,才惹祸上身的,我们知道你向来跟我们驸马爷不对付,你也犯不着因此而来寻衅挑事吧?我们驸马倒是个好性情,每每容忍你的无礼,你就自行收敛一些,不要变本加厉才好!”

金侍卫略微安心,也冷笑道:“就是说嘛,不就是仗着有荣王殿下撑腰吗?就这般无法无天的,难道舒丞你一辈子不回京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驸马虽然脾气好,你只小心公主殿下跟你细细算账!”

阑珊扬眉。

正在此刻,月门口上江为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小舒!”

原来阑珊先前面带恼色的出门,江为功越想越不对,生怕她来找温益卿的晦气,便过来探看,没想到果然寻了个正着。

此刻见温益卿的两名侍从咄咄逼人,江为功生怕阑珊吃亏,急忙赶了过来:“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阑珊拦着江为功,盯着那两人道:“你们也不必拿公主来要挟我。我做事自然有道理。你们自以为所做所为天衣无缝的,甚至反咬我一口,好的很,司礼监的人在翎海不少!要不要劳烦他们介入,仔细调查,必有结论!”

两人没料到阑珊会有这么一招,顿时愣了愣。

因为之前张恒的缘故,阑珊跟司礼监的关系很好,若她开口,司礼监一定会帮忙。

华珍公主在京内的势力虽然不容小觑,人人都要卖几分薄面,但是这是翎海,何况司礼监跟公主府向来没什么交情,事情一旦闹出去,只怕难以收场。

“舒丞,”金侍卫即刻缓和了语气,“大家都是工部当差的,何必如此自相残杀呢,我们跟叶雪无冤无仇怎会去对付他?舒丞怕是有什么误会,若是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误会,还要闹出去给司礼监的人看热闹,成何体统?”

“我不知什么体统,只要求个公道。”阑珊回答。

正在这时候,里头有人说道:“在吵什么?”

原来是那名医官扶着温益卿走了出来。

温益卿只穿着一件石青色的缎袍,脸色如雪,精神颓靡。

四目相对中,阑珊突然发现温益卿比先前更消瘦了许多,两只眼睛因而显得格外幽黑。

她满腔的震怒,在这对视之间,突然消弭大半。

那两名侍从看到温益卿出来,也忙收敛了气焰,金侍卫道:“大人身子欠佳,怎么竟起来了,一定是给我们吵到了,实在该死!”

温益卿不理他们,只是看着阑珊:“你在这里吵嚷什么?”

阑珊低下头,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回大人话,我的副手叶雪今日在街头给人袭击,伤的很厉害,我怀疑是大人身边这两位侍卫做的!”

“不是我们!”金侍卫忙道,“舒丞误会了,大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