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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32)

“我、我是觉着对不起小姐!”阿沅捂住脸。

“你胡说什么!”

阿沅哆嗦着,泪从眼中滚落,她哭着说:“我不该生这个孩子,言哥儿、也越来越像是他!我知道小姐也看的出来,我怕你看了伤心!这是个不该有的孽种,我原本就不该生他……这根本是个错误……”

还未说完,阑珊已经起身,劈头一个耳光甩了下去。

阿沅捂着脸歪在地上:“小姐……”

“你糊涂!错的不是你,更不是言哥儿!”阑珊气的声音沙哑,哆嗦着说道,“错的那个人现在京城里!他浑然不在意自己造孽,他尚了公主,成了皇上的驸马!他害了我,害了你,也亏欠了言哥儿,对他来说咱们都是他登天的时候脚下踩着的泥不值一提!可言哥儿不是他,我也不会因为他讨厌言哥儿!你更加不能对言哥儿不好,因为你是他的母亲!你该比任何人更知道护着他……别玷辱了这个身分!”

“我错了,小姐,”阿沅泣不成声,突然她自己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哭道:“我错了,我再不敢了!只求您别生气了,你的病还没好!”

阑珊气冲心头,咳嗽连连,她俯身捂着胸口,阿沅着急地爬起来要扶着她,却给她狠狠推开。

这时侯言哥儿从门外跑进来,他跑到阑珊跟前,一把抱住了她。

言哥儿仰头望着阑珊,嘴唇蠕动,忽然嘶哑地说:“爹、爹爹……不气。”

阑珊无法置信,泪却夺眶而出:“言哥儿你、说什么?”

言哥儿紧紧地抱着她,小孩子眼中噙着泪,却断断续续地说道:“爹爹,娘亲不生气!言哥儿也……不气!好好的!”

县衙的班房,捕头王鹏正跟几个捕快聊天说地。

又说起阑珊病了,有几个捕快笑道:“舒监造那身子骨也是弱的很,不过昨儿到底干什么去了?听说王爷也跟着一起来回的。”

“咱们舒监造好像很入王爷的眼呢,也许以后会飞黄腾达也说不定,说来,监造那个小模样真是叫人……可惜不是个女孩儿,要是个女子,恐怕这镇上没有比她好看的,真真可惜了。”

王鹏叫道:“可惜个狗屁!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若是个女人,谁还能当咱们河道监造?没看到上回秋汛上游淹了多少?要不是舒阑珊,只怕你这小子也不知给大水冲到哪里喂鱼去了呢!”

王鹏向来瞧不惯舒阑珊,如今却替她说话,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不再敢乱说了。

西窗窜到后院,便把舒阑珊病了的事告诉了飞雪。

飞雪低低呵斥:“这什么小事儿也来跟我说?还不快进去伺候,跑到这里来,你也野的没规矩了!”

西窗忙跑进去,却见主子正端坐桌前,似乎在写什么,当即忙跑过去磨墨。

赵世禛头也不抬地:“你刚才说什么?”

“啊……”西窗一愣,“没什么的,就是那些人在外头胡吣,还听他们说舒阑珊病了。”

赵世禛蘸了蘸墨:“你果然是很闲。”

他的手很稳,字极为漂亮。

赵世禛盯着信纸上那三个字,心神一瞬恍惚。

荣王殿下又想起来那天傍晚,他站在县衙的二层小楼上眺望夕阳。

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慢吞吞地进了衙门,慢吞吞地往后院而来,然后……他就那么看着她,在院门口徘徊了整整一刻钟。

赵世禛甚至怀疑,若是没有个契机的话,这人会一直徘徊等候下去。

所以才故意找了个由头让西窗出去,“正好”遇见了她。

他猜测阑珊那是来道歉的,可没想到她居然只送了一包糖炒栗子。

正如西窗所说,他向来不喜欢那种东西,可是嗅到那股焦甜的味道,突然有些蠢蠢欲动。

他其实并不很想吃,但是也不想让西窗就这么自在的吃了。

所以……

只是那种东西一次吃了太多,闹得他胃里怪难受的,却不便告诉别人,毕竟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赵世禛的目光描摹过信纸上落笔的“舒阑珊”三字,字字勾勒如画,“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西窗抖了抖耳朵:怎么主子好像在叫舒阑珊的名字?可这语气是不是有点儿怪、怪亲密的?

作者有话要说:西窗:我要密切观察主子,可别背背山啊~阿禛:怎么,你有意见?

西窗:我、我这就去把舒监造洗刷干净送过来!!

第20章

赵世禛将那封信折起,叫了飞雪进来:“八百里加急送往东宫。”

飞雪答应着,脸上却露出迟疑之色。

赵世禛道:“怎么?”

“殿下,”飞雪躬身,“刚才高歌那边传信回来,说是京内也察觉到这里的异动,内阁那边恐怕也派了人过来了。”

赵世禛不置可否:“还有呢?”

飞雪顿了顿:“殿下,那个舒阑珊,真的值得信任吗?他毕竟是杨首辅的师弟,要是把实情告诉了杨时毅的人……殿下在东宫面前无法交代呀,且为了她,还杀了……”

看一眼旁边的西窗,飞雪适时地收了口。

赵世禛却不以为意的:“杀了就杀了,都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就算反悔也救不活。至于舒阑珊,留着有用。”

飞雪听到最后四个字,便无话可说,只恭敬地答应了,出门传信。

西窗无意中听见这许多话,满脑子浮想联翩。

赵世禛见他手虽然在研墨,神魂儿显然已经飞了,便叫了他一声。

西窗一个机灵:“主子有什么吩咐?”

“砚台都要给你磨穿了。”赵世禛淡淡地说道:“你方才说舒阑珊病了?”

西窗慌忙停手:“是啊,昨儿还活蹦乱跳的呢,不过他长的就单弱,这病来如山倒的也是有的。”

赵世禛道:“你同他挺亲厚的,为何不去探望?”

西窗慌忙停手,却吃不准他的意思:“主子!我什么时候跟他亲厚了?”

“不亲厚吗?那人家为什么一而再地送你东西?你也一而再地为他说情?”

“他是……我……”西窗语塞。

西窗是因为听见方才飞雪质疑阑珊,所以在赵世禛面前本能地撇清,生怕赵世禛觉着他是吃里扒外,但若真的要当着主子的面儿说舒阑珊的不好,他又做不出。

当下陪着笑说:“主子,我是觉着这个人还不错的,没有坏心眼,长的又可怜见儿的,就好像主子声音大一点就能把他吓死,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捏死,所以才多替他说了几句话。”

“你是觉着,好人不该死是不是?”

“是是是,主子慧眼。”

赵世禛微微一笑:“既然是个好人,你多去亲近亲近也无妨,去吧,买点儿东西,来而不往非礼也,人家送你那么多好东西,没个你空手去的,别丢了我的脸。”

西窗听到这里眼睛发亮,半信半疑的:“主子真让我去?那、那我可就真去了?”

“滚吧。”赵世禛哼了声。

西窗得了赵世禛的话,溜溜地跑到门外,他巴不得去衙门外头逛逛呢,这会儿过了明路,十分得意,便叫了两个衙差陪着,大摇大摆地往外。

正飞雪回来,见他满面生辉,不由拦着:“你去哪里?”

西窗说道:“主子叫我去探病呢!”

“舒阑珊?”飞雪立刻明白过来,她皱着眉头把西窗打量了一会儿,“你真的要去探病?”

“那怎么样?姐姐,这次不是我偷跑的,你不信去问主子。”

飞雪白了他一眼:“主子身边,我算不得出色的,只是负责个护卫之类的体力活,高歌周密,鸣瑟敏捷,富总管更是不用说了,那是人精里的人精,怎么偏就出了你这个榆木疙瘩。”

西窗给贬斥了一顿,脸上的光也没了,灰溜溜地说道:“我就这么差么?跟你们比我自然是不行的,可跟别人比我也算是个出色的,不然主子为何留我呢。”

飞雪禁不住笑了:“兴许主子觉着身边的机灵出色人多了,过犹不及,所以留你这个与众不同的中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