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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470)

她忙抚了抚肚子安抚那孩子。

华珍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大概是想到自己没了的那个孩子,泪突然更加难以遏制,擦都来不及。

她索性把帕子展开,低头捂在脸上,身后两个宫女忙道:“公主……您的身体才好些,不能这样伤心。”

西窗倒是不在意华珍伤不伤心哭不哭泣,只是她这般,对于阑珊自然不好,也忙道:“殿下,这个您别怪我多嘴,正如您所说的,小舒的情形您也看见了,就算她有心,那也飞不到滇南去啊。所以您看……”

西窗顿了顿,又忙道:“公主既然得到消息,那么工部自然也都知道了,杨首辅大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公主放心,驸马一看就知道是个多福多寿的人,就算是遭遇点小小惊险,也一定可以转危为安的。”

西窗巧舌如簧,华珍吁了口气,又揩拭了泪:“我一时情难自禁,让嫂子见笑了。”

阑珊轻轻地摇了摇头:“公主这是人之常情。”

华珍抬眸,湿润的眼睛看着阑珊,终于她站起身来,微微欠身:“我不打扰了。”

西窗见她这么快就要走,大大松了口气,恨不得快点送客。

阑珊看着她形若槁木的样子,唇动了动,可是要说什么呢?自己是去不了滇南的,总不能也跟西窗一样说点好听的哄哄她。

到底没有开口。

华珍转身要走,却又慢慢回头看着阑珊道:“我知道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不过舒阑珊你该清楚,我对于驸马的心意是真的。就算他自始至终,都从没把我放在心上……”

泪刷地又涌了出来,华珍抬头,吸了吸鼻子道:“就算之前的那些宠爱,我心里清楚,他是把我当成了你才那样相待,但就算如此,我仍是、仍是宁肯这样,我不后悔。”

阑珊静静地看着她。

华珍给她安静的目光注视,却有些无法面对似的低了头,想了想又道:“我的确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驸马,假如驸马因而出事,我自然不会苟活。但是你要知道……驸马若是真的出事,是因为谁。”

阑珊微怔。

华珍道:“此行明明凶险非常,以他的身份又不需要再去建什么奇功,他是故意的要离开京城,他的心思我最明白,他是不想看着你跟五哥……所以宁肯离京。”

阑珊并没有说话。

华珍说的这些,倒有些出自肺腑的意思。

但是阑珊知道,以华珍的出身跟脾性,假如时光倒回,她应该还是会选择那么做。

华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就算温益卿真的有个万一,细算起来,她自然是罪魁祸首。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阑珊没有去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宽仁了。

西窗则不等华珍说完,便忙笑道:“公主……咱们还是不说这些了吧。”

华珍笑了笑:“好。”

将转身的时候华珍道:“我对驸马的执念有多深,他对你的执念就有多深,只不过驸马到底、不像是我一样可以不择手段。”

华珍公主说着,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阑珊一直坐着未动,等到华珍去后,才问西窗:“工部的消息你没听说吗?”

西窗道:“我只管里头伺候的事,心还不够用呢,外头的事儿我可没心思去管。”

“那驸马真的是遇到危险了?”

“谁知道呢,也许公主是故意来危言耸听的吧。”西窗尽量往好里说,才不愿阑珊担忧。

阑珊道:“那你派个人去工部打听打听。”

西窗忙劝道:“我的娘娘,要真的到火烧眉毛无法可想的时候,工部当然就派人来了,何必咱们去管这闲事。再说温侍郎是个堂堂男子,这一去又带着兵部的人,刑部的人,工部的人等等等等,天大的难题也能解决了吧,何必咱们费心呢。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保养,听话啊,我去看看那燕窝熬好了没有。”

西窗不由分说的去了,阑珊思来想去毫无头绪,突然又想起赵元斐一直都没回来,于是忙叫人来,让去打听元斐跑到哪里去了。

正在此时,门上赵世禛回来了。

那小太监匆匆往外,见了王爷,急忙止步行礼。

赵世禛问:“哪里去?”听小太监说是去探问六皇子的下落,赵世禛道:“不必了,下去吧。”

他自行入内,正西窗捧着燕窝颠颠地从廊下来,见了赵世禛很是惊喜,便道:“主子,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赵世禛“嗯”了声,问:“怎么听说华珍来过?”

西窗忙站住脚,就把华珍的来意告诉了赵世禛。

荣王听罢问道:“小舒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呀。”

赵世禛皱眉,很想踹他一脚,想了想就淡淡地问:“她是不是很担心……温侍郎?”

西窗这才回过味来,便笑道:“没有。虽然公主哭的怪可怜的,但是小舒子并没有就心软,也没有提温侍郎半个字儿。”

赵世禛瞥他一眼:“快进去罢,燕窝要凉了。”

西窗这才答应着先跑了进内伺候阑珊喝燕窝。

赵世禛缓步入内,洗了手脸,等阑珊喝过了,才说道:“元斐回宫去了,这几日都不会回来。”

“是吗?”阑珊很意外,“事先怎么没有说过呢?出门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的说要去找你呢。”

赵世禛道:“他住的日子也够久了。回去了也好。免得又调皮惹祸。”

阑珊笑道:“什么话,殿下甚是聪明伶俐,你知不知道,早上他还说,要跟你一样保护我还有这孩子呢。”

回想着当时赵元斐挺胸保证的样子,阑珊颇有些舍不得:“说回去就回去,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呢?”

赵世禛不语,只看了西窗一眼。

西窗一怔,迟疑着退了出去。

赵世禛整理了一下袖子,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听说华珍来过。”

“啊……是。”阑珊还没意识到他故意把人支走了。

赵世禛道:“她说什么了?”

阑珊才要回答,突然察觉有些异样,便道:“像是温侍郎在南边遇到些危险,公主不知所措,便来诉了几句委屈。”

赵世禛道:“你总不会想着去南边解救温侍郎吧?”

阑珊眉峰一动,苦笑道:“说什么呢?”

赵世禛瞥她:“没这么想过?一念也没生过?”

阑珊无奈道:“没有。”

“假如不是怀着身孕不便,只怕就想了吧。”赵世禛淡淡道。

阑珊一愣。

的确,假如不是有孕在身,只怕她就真的就要认真考虑了。

“你怎么了,说这些有的没的。”阑珊忍不住笑问。

赵世禛沉默了半晌,终于道:“我有一句话想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我。”

“什么话?”

赵世禛道:“你当初,为什么突然间就答应了进王府了?”

阑珊愣住。

赵世禛垂眸无语。

靖国公府的内宅,方秀异进不去,鸣瑟却是跟着的。

所以,内宅王氏母女对赵元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鸣瑟也自然清楚。

包括郑亦云挑拨赵元斐的那番话。

鸣瑟如实转告了赵世禛,只是因为想让赵世禛明白,元斐去东宫也许是有用意的。

赵元斐是宫内长大的孩子,对于内宅害人的一套早就不陌生了,只是他再聪明也是小孩儿。

假如当时他得了香囊直接进宫,宫内自然有嬷嬷认出来是什么,一问起来,直截了当的是郑四要害阑珊,直接就追究了郑家的罪。

可是他因为别有用心,故意带着那东西到了东宫。

虽然事情因而闹得更大,可也更复杂了。

最先的矛头当然是直指郑家。

但是再想下去的话,以皇后那多疑的心思,自然也就开始怀疑是不是荣王也参与其中,故意如此等等。

毕竟太子跟荣王关系微妙,而郑适汝跟郑四关系也同样微妙,实在是一场混战。

所以鸣瑟对赵世禛不加隐瞒,就是想让赵世禛把事情弄的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