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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469)

“带下去吧。”皇帝淡淡地一挥手。

雨霁使了个眼色,几个太监上前,把王氏跟郑亦云两人拉起来。郑亦云再怎么狡猾阴险,毕竟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闺中女子,又知道司礼监不是好地方,一时怕起来,颤声叫道:“皇上饶命,不是臣女!臣女是冤枉的!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国公救命……”竟是乱叫一气。

郑三爷跪地道:“皇上,求皇上开恩顾惜,这、这小女又很快要嫁到荣王府了,此刻再关押进司礼监,传扬出去,恐怕也会伤及皇室的体面啊。”

靖国公皱眉,左右为难,一则他的心理跟赵元吉一样,想到郑适汝差点儿被害,自然不想容情,但偏偏又关乎郑家。

“皇室的体面?”皇帝冷笑道:“若真的顾惜这种事,禁药就不会出现了。郑亦云还想进荣王府,就等她从司礼监清清白白的出来吧。”

靖国公听了这话,便不言语了。

郑亦云几乎晕厥,连叫嚷的力气都没有了,飞快的给太监们拉了出去。

赵元吉见这样处置,倒也罢了。

只在退出时候又特意叮嘱雨霁:“公公可别手软,务必叫她们说出真相。”

雨霁笑道:“太子殿下放心,进了司礼监,就不由她不说了。”

司礼监办事果然也是雷厉风行,王氏得那禁药,自然有经手的人,只要把她的心腹审问一番,用点儿刑罚,即刻便招认了,原来王氏跟城外尼姑庵里的姑子向来过往甚密,那姑子来历不明行事鬼祟,多半是跟她有关。

当即去城外拘拿尼姑,那老尼立刻承认了的确是她把乌银给了王氏,只是还狡辩说王氏只是用来入眠的……后来听闻跟皇室有关才慌了,知道事情无法善了,为免皮肉之苦,便把历年来跟王氏来往所做的种种阴私害人事情都供认不讳。

王氏那边也自招认了,只是她坚称郑亦云是不知情的,是她骗着郑亦云说那香囊只是普通之物,如此而已。

皇帝听了雨霁对于审讯的禀告,问了两个问题:“那尼姑手中的乌银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雨霁说道:“她说是个南边游方的道士路过,因缺钱卖给她的,她以为奇货可居就收了。也不知那道士是什么来历。”

皇帝皱皱眉,又问:“郑亦云是怎么说?”

“自打进了司礼监四姑娘就一直哭个不停,也不肯招认。奴婢原本想诈她的,所以从一开始就将两人分开关押,又骗她说王氏招认了她也在其中,谁知她仍是坚称不知情。”

“知道她母亲招认了后,又是什么情形?”

“她听了后又大哭,说不是真的。”

皇帝想了片刻,淡淡道:“让她们母女见面吧。”

雨霁先是一愣,继而会意:“奴婢遵命。”

就在宫内风起云涌的时候,也有一名不速之客来到了荣王府。

这人竟是许久不见的华珍公主。

第228章

听到门上来报说华珍请见的时候,阑珊几乎觉着那就是前世的事情了,很长时间内竟并无反应。

西窗正在给她揉腿,因也知道华珍对阑珊而言没什么好的意味,何况又怕华珍来者不善,便忙道:“小舒子,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咱们就不见她,叫人打发了她就是了。”

阑珊回过神来,犹豫了会儿:“你要怎么打发?”

西窗道:“就说你身体不适,不能见客?”说了这句又笑道:“这好像是咒你,那就说太医叮嘱的最近忙着保养,暂不见人如何?”

阑珊道:“也成。”

西窗见她答应,便忙吩咐小太监:“去拦着吧,话说的客气点儿。”

小太监去了半晌,回来道:“公主说有要紧的事情要跟娘娘商议……她不肯走呢。”

西窗皱眉:“怎么不肯走呢?还要硬闯不成?”

“倒不是硬闯,公主还说今儿若是不适合不见她,那她明儿再来,”小太监有些为难:“公主态度坚决,公公您自己去看看吧。”

西窗才要起身,阑珊道:“既然如此就请她进来吧。”

阑珊倒不是怕见华珍,只是华珍对她而言,意味着太多东西了,宁肯不照面。

尤其是自从知道了赵世禛曾经在其中推了一把的真相后,让阑珊面对温益卿的时候,有一种类似愧疚的情绪。

西窗迟疑:“你若见也成,只是公主若是说些不中听的,你可千万别动气之类的。”

阑珊笑道:“去请吧。”

当下小太监才出去请了华珍公主进内。

以前见了公主,不免要起身行礼的,只不过如今到底是她的“嫂子”了,又有身孕,却是不必。

阑珊坐在榻上,心中想起往事,真是千思万绪,滋味难明。

耳听外头脚步声响,门口上人影晃动,然后越过屏风现身出来。

阑珊这才看清华珍,只是乍然相见,一时竟有些不太敢认。

虽然依旧是一身华服,但是人却大不相同了。

华珍先前是有些圆的鹅蛋脸,生得明艳非常,加上出身皇室,自来的有一种光彩慑人之意,但是此刻相见,却让阑珊大吃一惊:眼前的女子,竟有些许骨瘦如柴的意味,脸上的肉早就没有了,两颊几乎都有些微微凹陷,两只眼睛却显得格外大,但也有些眍?着,没什么神采。

原本白皙的肤色,现在是白里泛着枯黄,看着像是弱症没有调养好导致的气血不足,就算是涂了脂粉,都掩不住那难看的气色。

阑珊很是惊愕。

两个人目光相对,华珍微微地笑了笑,笑里才稍微透出几分昔日的眼熟。

“见过嫂子。”华珍走到阑珊身前四五步远,便欠身行礼,声音也是轻轻地透着些气虚。

阑珊听到这一声“嫂子”,不知为何心里很不是滋味,便道:“公主不必多礼,请坐吧。”

华珍道了谢,才挪步到旁边落座,才垂眸含笑说道:“不知嫂子是否知道,自从上回我小产伤了身子,一直在府内调养,最近才见了好些,之前不是故意不来给嫂子行礼的,还请莫怪。”

阑珊见她话说的这般恭谨,便道:“公主客气了,身体要紧,自然不必讲究那些繁文缛节。”

华珍道:“嫂子向来可好吗?”

“拖赖,向来安妥。”

华珍又笑了笑:“五哥自然是最疼惜你的,如今终于遂了他的心愿,岂有个不加倍珍爱之理?这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阑珊打量她的神色、言行,心中甚是纳罕:这是真的转了性子呢,还是伪装的?

但两个人的关系这样特殊,就算如今时过境迁,甚至彼此的境遇仿佛倒转了过来,阑珊也并没有跟她闲话家常的心思,当下开门见山的便道:“听门上说,公主是要事相商么?”

华珍沉默了片刻:“我来之前并不知道,你的月份这样大了。”

阑珊一怔。

华珍轻声道:“我本把你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如今看来,怕是没有希望了。”

阑珊皱眉:“公主在说什么?救什么命?”

华珍抬眸看向她:“你还不知道么?驸马在南边……给当地的土人围困,命在旦夕了。”

说到最后一句,泪从有些凹陷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阑珊微惊,西窗忙咳嗽了声,示意她不要着急。

阑珊定定神,道:“前些日子工部的李大人来,说起南边的事情正在料理,怎么已经有消息了吗?公主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华珍说道:“驸马随身自然有公主府的随从,是他们传信回来给我,我才知道的。”

阑珊道:“具体情形是怎么样?”

华珍掏出帕子,转身拭泪,才说:“他们说那些土人很是蛮横,就算当地官员说是派的工部侍郎,甚至把驸马的头衔搬出来,他们也不认账,只听说不是决异司的舒司正,就造反了。杀了十几个官兵,信传回来的时候,正是他们给围困……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呢。”

阑珊的心不由地猛跳了两下,肚子里的小家伙都似乎感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