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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527)

阑珊笑道:“王大哥,咱们不是外人,别应那些虚套。”

王鹏才松了口气,又笑道:“方才阿沅跟你说什么了?”

阑珊道:“不过是些闲话罢了。”

王鹏清了清嗓子:“她就没有跟你说别的什么?”

阑珊疑惑:“什么别的?”心头一动:“难道有什么事发生?”

王鹏的脸色有些不自在的,他瞥了阑珊一眼,终于说道:“小舒,你看你都嫁给荣王殿下了,我……还是光棍一条呢。”

“啊?”阑珊睁大双眼,看见王鹏脸上慢慢地浮现了晕红:“难道王大哥有了心仪的女子?也想要成家了吗?那敢情好啊!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王鹏瞪了她一眼:“你这么个聪明人,怎么居然也这么呆头起来,你还看不出来吗?”

阑珊愣怔:“看出什么?”

王鹏啧了声,终于把心一横:“我喜欢阿沅娘子!我想娶她!”

阑珊张口结舌,半晌才道:“什么?你说你……”

王鹏看着她的反应,唯恐她不答应,忙道:“我是真心的喜欢阿沅娘子,她长得好看,又能干,菜做的又好吃,又会持家,总之没有一样儿不好的!我早就喜欢她了,原本你们两个是夫妻,我当然是不敢的,可是你们是假的!那我自然可以、可以啦。”

阑珊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王大哥,这件事阿沅知道吗?”

“我跟她挑明过,可她还没有答应我,”王鹏搓了搓手,小声道:“我开始以为她不喜欢我,后来她才说,她是跟着你的,要怎么样,得看你的意思。”

阑珊怔了怔,终于嗤地笑了!

原本她心头就惦记着阿沅,却想不到近水楼台的,竟有这样一种姻缘。

如果是王鹏单相思那就罢了,若是阿沅也有意,又何乐不为?

而且王鹏忠厚肯干,也不介意阿沅生过孩子,彼此知根知底的,简直是天作之合。

王鹏见她只是笑,急得脸上更红了,鼻尖儿都冒了汗,催促道:“你、你笑什么?你到底答不答应啊?我年纪可不小了啊,你都有小端儿了,我还没呢。”

阑珊忍着笑道:“如果你们两个情投意合的,我当然也是高兴的啊,这种天大的好事怎么会不答应?”

事后,阑珊便问阿沅的意思,阿沅红着脸道:“我原本没多想的,只是在饶州住的那些日子,周围街坊不明就里,只以为我们是夫妻,叫来叫去的,他竟然上了心了……”

王鹏乐呵呵的,非但不否认,反而对任何人大肆炫耀,说阿沅是自己的娘子,逼得阿沅生气,王鹏便忐忑,以为阿沅不喜欢自己,颇为伤神了一阵。

阿沅叹道:“那天王大哥喝醉了,哭的跟个孩子一样,满地打滚儿,还说要走,我、我才不忍心的……”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

“王大哥是个好人,又能踏实的过日子,你跟了他,我也放心,”阑珊忙道:“这是好事。你很不用难为情。”

四目相对,阿沅握住她的手,半晌才又有点担心道:“就是不知道言哥儿怎么想。”

阑珊笑道:“那孩子那么懂事,自然也会喜欢的。”

于是便定下来,好歹等言哥儿回来,告诉了他后再做别的打算。

不几日,阑珊又在李尚书府内住了一段,李尚书又派人把晏成书接了来。

两个老人家看着端儿,那种喜欢更是无法形容。

冬月初,温益卿终于也从滇南返回了,工部接连派了几个好手前去负责湄山新寨的造建,工程进度飞快,另一方面,华珍公主的病已经很不容乐观了。

但凡诊看过的太医,都说撑不了几天了,可是华珍却总是吊着一口气。

直到温益卿回了京,进了公主府。

偌大的公主府,因为是温益卿督造的,处处满是他的用心,但是现在,每一处用心都像是一处痛苦的疤痕,最可怕的是,只怕一辈子都不会痊愈。

温益卿到了内室,一股浓烈的药气传了出来,隐隐地还有一股颓然的死气似的,令人窒息。

他其实不想见华珍。

就算是死,也不要再见她一面,所以宁肯留在湄山,甚至曾一度想死在那里也罢了。

可到底还是回来了。

但温益卿知道,他这趟回京,并不只是因为要见华珍公主最后一面而已。

内室处,太医跟嬷嬷们悄然而出,向着驸马行礼。

采蘋迎了温益卿入内:“驸马终于回来了。”

温益卿面无表情,也不言语,只是迈步往内室走去,隔着帘子就听见低低的咳嗽声:“温郎……回来了吗?”

一名宫女将床帐撩开,温益卿看到卧病不起的华珍公主。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明艳动人的公主殿下了,枯槁的容颜,凹陷的脸颊,无神的双眸,温益卿甚至觉着她可能看不见自己,因为她的目光散乱无章地在别的地方搜寻,但他明明就在床前。

采蘋上前将华珍扶住:“殿下,驸马到了。”悄然地给她转了个身。

华珍终于看见了温益卿,她眼睛一亮。

在滇南操劳了这段日子,温益卿也变黑瘦了很多,通身的气质凝练,比先前越发的内敛深沉,不像是当初那个温润如玉的温驸马了。

可是华珍的眼中,却依旧如故。

“驸马……”华珍失声,枯瘦的手哆哆嗦嗦的探出,向着他。

温益卿上前一步,行礼:“参见公主。”

“驸马,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华珍惊喜过度,泪珠从深陷的双目中滚滚而出:“你知不知道,我以为见不着你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温益卿垂眸不语,公主倾身往前,好不容易探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温郎……温郎!”

华珍哀哀地呼唤着,温益卿的脸色却依旧淡然无波。

采蘋在旁看着,悄然退后,又叫其他宫女也都退了出去。

“温郎,你是怪我是不是?”华珍哭着,“到现在还不原谅我吗?”

温益卿缓缓抬眸:“原谅?我为什么要原谅公主?”

华珍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曾经也有过好日子的,那时候驸马你很喜欢我……”

“那是公主吗?”温益卿淡淡地说。

华珍哭了:“我知道不是我,我知道你只是把她当成了我,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

温益卿笑道:“真心?我是不是要感激公主的真心?感激你用真心差点害了姗儿,感激你用真心让我忘了她?”

华珍哭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你果然是恨我的啊,从始至终,难道、难道就没有喜欢过我一丝一毫吗?”

温益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笑着摇了摇头。

华珍仰头,泪眼模糊地看着这个绝情的男人,虽然她知道,他的绝情是给她逼的,可她仍是奢望,他能够留一点点对自己的情意。

但是她显然失望了。

“我有什么比不过她的?身份,样貌……对你的深情,”华珍深深呼吸,大半年的缠绵病榻,一度陷入昏迷,此刻的神智却突然间无比的清醒起来:“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只对她念念不忘?我不服,温郎,你是我的!你也知道,她跟你无缘,五哥看上的人,是不会容别人染指的……哈哈……”

直到这会儿,温益卿的眼中才隐隐透出几分怒色,他冷笑了声,没有言语。

华珍深深呼吸,又道:“好,就算当初我没有做那些事,就算你们两个成了亲,你以为就会好端端的白首偕老了吗?温郎,你扪心自问,会吗?”

温益卿微微一震:“你说什么?”

华珍笑道:“只要你们在京中,总会遇上,或早,或晚,就算不是我,她也终究会入五哥的眼,你以为五哥是那种好心性的?”

温益卿双眼微微眯起。

“温郎,”华珍眼神闪烁,脸上露出了几分恶意的笑容,“温郎,你不如想想看,假如那时候五哥想要得到她,他会怎么做?他……会不会做的比我更加不堪更加狠辣呢?”

不等温益卿回答,华珍又笑了两声:“当然了,五哥是谁,他若下手,我自然是望尘莫及的。”她盯着温益卿道:“所以,温郎你该清楚,你不该怪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抢先做了一些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