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国色生辉(583)

阑珊更加惊心。

才说到这里,洛雨从外进来到:“杨大人的车驾到了。”

阑珊愕然,晏成书倒是不觉着惊讶,笑道:“我猜他也该来了。”

原来自打晏成书身上不适,杨时毅不管多忙,总要隔个三两天就抽空过来探望,如今大概是因为阑珊在这里,他有心避嫌,这已经是四天不见他了。

不多时,就见杨时毅从外进来,已经除去了所戴的风帽,背后的大氅还没解下,肩头带着些飘零的雪花。

阑珊早站了起身,杨时毅进了厅内,先向着阑珊行礼:“给娘娘请安。”

“师兄不必多礼。”阑珊欠身回礼。

杨时毅瞥了一眼蒲团上的端儿,却见那孩子靠在小黄狗身上,两只小短的腿却搭在小白身上,呼呼地正在大睡。

他便笑了笑,上前给晏成书行礼:“老师今日可好些了么?”

“好多了,”晏成书扶了他起身:“我才跟姗儿说,你隔个三两天必来的,其实不用这样殷勤,你毕竟事多。”

杨时毅道:“这是应该的。本来昨日要来,只是北地那边有一点事情要安排。”

阑珊微惊,晏成书看她一眼已经问道:“什么事?”

杨时毅笑说:“是北狄的姬氏一族,派了人进京,已经到了兖州了。”

晏成书跟阑珊才把心放下,晏成书笑道:“原来是这个,北狄的这些世族之中,这姬氏一族倒是不错的,不像是之前隗氏等凶残。”

杨时毅道:“正是,这姬氏一族虽然也同属于狄人,可并不残暴嗜血,他们一族在北狄势力也极大,若是朝廷能够笼络了他们,以后边境才能长久安定。”

“这是好事,倒要谨慎应对。”晏成书连连点头。

此刻阑珊见端儿睡着了,便叫飞雪来把他抱到里屋去,不料才一动,端儿就醒了,迷迷糊糊擦了擦眼睛,还没清醒就看到面前多了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当即叫道:“爹爹!”

杨时毅一愣。阑珊俯身笑道:“睡迷糊了?你看看这是谁?”

端儿又揉了揉眼睛:“原来不是爹爹。”

他转头看阑珊道:“娘,爹爹什么时候来看端儿跟娘啊?”

阑珊忙示意飞雪把他抱进去,她又担心杨时毅有话跟晏成书私下里说,正欲也跟着进内,就听晏成书道:“姗儿,你替我给你师兄端一杯茶。”

杨时毅眉峰一动,似乎想说话,可又没有开口。

阑珊已经去倒了茶过来,双手奉上:“师兄请。”

杨时毅低头盯着那捧杯的一双如玉晶润的玉手,终于抬手接过:“多谢。”

晏成书看看杨时毅,又看看阑珊,眼底有些淡淡惆怅。

终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姗儿,你去看着世子吧。”

阑珊知道晏成书有话跟杨时毅说,便退到了里间去。

端儿因为给惊醒,一时没有睡意,阑珊抱着哄劝了一阵子,才又睡了过去。

中午时候,杨时毅留了下来,吃了午饭,晏成书便去休息了。

等晏成书回房后,阑珊便问道:“先前江大哥成亲,师兄好像有话跟我说,莫非就是为了老师的事?”

杨时毅道:“是。”

阑珊有些抱怨道:“怎么不早点派人告诉我?”

杨时毅道:“老师在我这里休养,怕你出来不便,若知道了怕会空自着急。”

阑珊蹙眉问:“空自着急?难道我就不能来吗?”

杨时毅对上她不悦的眼神,笑了:“当然使得。”

阑珊皱皱眉,见左右无人,便问起杨时毅葛知府的事情。

杨时毅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原本是因为之前安王位主东宫的时候跟葛家有些来往。幸而不是什么大问题。”

阑珊道:“多亏了师兄。”

杨时毅道:“不必这么说,我也并没有徇私。”

阑珊笑道:“是我失言了,抱歉。”

杨时毅一笑,请她到了厅内落座,阑珊又想起一件事:“西坊的那座宅子,还没有多谢师兄。”

之前阿沅打算跟王鹏成亲的时候,阿沅曾经想把这房子给杨大人空出来,他们另外再找个地方,或租或买都成。

毕竟这房子先前是给阑珊的,如今阑珊也不在这里住了,只剩下他们,总不好平白厚颜地仍旧占着地方。

谁知前脚才跟王鹏商议了找房子,后脚杨府便派了管事的来,送了地契房契过来,竟说道:“我们大人说,只管收着,算是给娘子成亲的贺礼。”

倒是让阿沅大吃一惊之余十分感动,后来阑珊知道了,每每想当面谢杨时毅盛情,又不曾有机会,总算等到今日。

杨时毅见阑珊道谢,便说:“当初你才上京的时候,就说明了是给你的。再说,送出去的东西我可不习惯再收回来。”

阑珊哑然之余,便打趣说道:“幸而师兄只我一个师妹,不然的话每人给一座宅子,如何了得。”

杨时毅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是啊,幸而只你一个。”

他说了这句,见天色有些阴沉仿佛酝酿着雪,加上他京内公务繁忙,便踌躇要走。

正要开口的时候却又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杨时毅便看着阑珊道:“对了,我早上才新得了个消息,应该也是你急于知道的,正好儿告诉你。”

第287章

杨时毅双目含笑:“你可能猜到是什么?”

阑珊不明所以,忙笑问:“我怎么会猜得到?到底是什么消息? ”

“听说,”杨时毅缓声问道:“你一直在惦记着滇南那边湄山新寨的事情?”

“是……”阑珊猛然心跳:“师兄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难道……”她盯着杨时毅,心头有些声音鼓噪,却不敢出口。

杨时毅见她目不转动地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待一个至关重要的答案,唇角一勾:“不错,我之所以提起这个,是因为……今天早上才得到滇南那边送来的一个急报。”

“到底是怎么样?”阑珊没忍住,抬手握住了他的袖子,“你快说。”

杨时毅垂眸瞥了眼她的手:“你其实都知道了,何必又问。”

“杨师兄,杨大人!”阑珊五爪挠心,赶着催:“您倒是说呀。”

杨时毅这才说道:“嗯,是湄山新寨那边的一个村妇有了身孕,已经两个多月了。”

早上内阁的急报就是这个,这消息说大不大,却实在不能称之为小,这其中的意义无法尽述。

据说新寨那边已经沸腾,完全不是杨时毅此刻这样轻描淡写的口吻。

而对阑珊来说,这消息像是一阵猝不及防的狂风般的狂飙掠过,让她的脑中在瞬间竟一片空白。

她直直地看着神情端庄依旧波澜不惊的杨大人:“真的?你没有骗我?”

杨时毅眼中略有笑意微漾:“骗你做什么。这会儿你是在这里住着,若是回了京,怕太子也会告诉你的。”

阑珊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热泪盈眶,双手合什颤声道:“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杨时毅笑看着她,却见她合着双眸,微微抖动的长睫间竟有些泪光晶莹。

“这算是善始善终,这下你总该安心了吧。”杨时毅叹了声。

阑珊百感交集,忙转身悄悄地把眼睛擦了擦,才由衷地笑道:“多谢师兄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杨时毅道:“可见是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湄山众人之所以能够再获新生,竟是全靠了你,且不说你还阴差阳错地替朝廷寻了那么好的锡矿。可知李尚书提起此事便眉飞色舞。”

阑珊忙道:“又不是我找到的锡矿,是温侍郎跟姚大哥他们。”

杨时毅笑说:“不管怎么样,李大人时常跟我说你是工部的福星呢。”

阑珊有些不好意思:“义父不过是敝帚自珍的,爱乱夸我罢了。”

杨时毅道:“这倒不是,可知我也是这么想的。只可惜……”

阑珊还在等他说“可惜什么”,但杨时毅却没有说下去,只起身道:“我该走了。”

这会儿果然下起雪来,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地上很快白了一层,像是铺了均匀的薄棉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