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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恋你(45)

她定定地看着裴寒舟的方向,眼睛亮了亮,半晌后才绽开一抹笑意:“寒舟哥哥!”

林洛桑的瞌睡都被这声满怀感情的“寒舟哥哥”驱走大半,抬起了困倦的眼睑。

“好久不见,终于又看到你啦。”女孩子逐步走近,声音带着一股子难言的低软和亲昵,“你工作是不是很忙呀?都很少过来了呢。”

裴寒舟没回答她的问题,先侧头同林洛桑介绍:“魏瑶,曾祖母主治医生的女儿。”

“啊,”林洛桑看向魏瑶,笑了笑,“你好。”

魏瑶的目光这才恍然大悟地转向林洛桑,不知道是方才真没发现她,还是故意忽视。

“你好,请问你是……?”

林洛桑启唇正要说话,被裴寒舟截去话头:“我夫人。”

“这样啊,”女孩垂下眼,有一瞬难以掩饰的放空和失落,但是眨眨眼就将情绪藏在眼后,笑着说,“原来是嫂子。”

“再正式地打个招呼啦,嫂子上午好,”魏瑶朝林洛桑挤挤眼睛,“我和寒舟哥哥可是认识了快十年哦,如果你想知道他的一些秘密或者生活习惯,都可以来问我。黑历史我这儿也有,就摆在我家柜子上呢。”

女孩子看起来温顺无害,每句话却好似都在暗示自己和裴寒舟之间关系亲密,还颇有宣誓主权的意味。

林洛桑疑心是自己这种搞创作的人太过敏感,便摇摇头,将那丝怪异感甩开。

她正踌躇着怎么回复时,旁边的裴寒舟又开口了。

“认识了十年但没见过几次,所谓的习惯和黑历史你都是从老人口中听来的,”男人稍作停顿,“我太太若想了解我可以直接问我,不必通过你。”

林洛桑抬了抬眉尾,头一次觉得这高情商男人开口得恰到好处,救场也非常及时。

他们夫妻二人关起门来能做的事情,确实无需外人插手,无论真心或假意。

女孩子却像没放在心上似的,轻轻抖了抖肩膀,嗔怪道:“我知道啦,你这人还真是……几年不变的冷漠呢。”

“对了,等会有空吗?”魏瑶问。

裴寒舟:“没空。”

魏瑶像是被拒绝惯了,不被影响地继续道:“我爸爸说就奶奶的情况要和你谈一谈,你肯定能来吧,我发你地址?”

看来这会谈还要些时候才能结束,但林洛桑的时间有些来不及,她看了眼手表,决定暂时打断一下他们,扯扯裴寒舟的袖口:“我有工作要忙就先走了,你们聊着啊。”

“嫂子还要上班吗?”魏瑶目光转了转,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唐突,不好意思道,“没什么啦,就是工作离我好像还太远,我很好奇大人的世界。”

林洛桑偏了偏头,从舌尖过了一遍这句话,突然就有点想发笑,但因为繁忙并未来得及回应,最终给岳辉打着电话迅速离开。

今天她要去开有关下期节目的会议,涉及到歌曲主题和舞台风格,没工夫再做无谓的耽搁。

……

看在老人的面子上,裴寒舟最终去了一趟魏家。

面对着女儿“有关病情”的询问,魏严并不知情地愣了下,紧接着才接收到魏瑶的讯号,赶紧说了些老人的情况。

不用想也知道魏瑶在用父亲当幌子唬人,魏严其实根本就没有和他谈一谈的计划,都是魏瑶自己的私心。

裴寒舟蹙了蹙眉,反感难以掩饰地从眼中溢出,关上门后便大步离开。

魏瑶一边扶着楼梯一边努力追上他的脚步,还在急急忙忙说些什么:“你走这么快干嘛呀?我知道骗你是我不对,可我真的太想你了,”说着说着女孩几乎要哭出来了,“我们快两年没有见面了,你一点都没想过我吗?”

男人根本不予回复,留给她冷漠而疏远的背影。

她想起第一次见他也是这样,那会儿她只有十岁,同龄人都幼稚又无聊,滚在地上四处嬉闹,连衣服都是脏的。她趴在梧桐树下写作业,一抬眼就看到从医院楼宇中走出的哥哥,衣衫齐整、干净高挑,就连皱眉都让人不想挪开目光,好看得连画都不敢精致得那么夸张。她连呼吸和心跳都只敢小声,怕惊扰到谁。

她那时候不知道这就是心动,但空气好像都随之停滞了片刻,她丢下笔,不管同龄男生在身后的呼唤,顺从本心地朝着他的方向跑去,碎花裙摆被风荡起悠扬的弧度。

但他很快就上了车,车门关闭的那一刻,她用尽全身力气地大喊“哥哥”,试图能让他回头发现自己。但故事中的人置身事外,车窗都没有摇下半分。

她想也是,就叫那么一声哥哥,他哪里知道是在叫他呢。

幸好一周后他们拥有了第二次见面,在老人的病房内,他背脊挺直地坐在沙发上,正午的光悠悠地洒下来,父亲和她说:“这个哥哥叫裴寒舟,年少有为,你要多向他学习。”

她笑弯了眼,想去扯哥哥的袖子,但被快速地躲开,她那天晚上哭了很久,再起来时又整装待发,跑去和父亲许诺:“我会努力变优秀,然后追上哥哥的!”

父亲繁忙无暇理睬,只当是小孩心血来潮的玩笑话,但她那一追,就是十年。

她再没见过比他更好的人,再没遇到过比那时更心动的瞬间,她努力地想要朝他靠近,想让他看到自己。在父母工作忙碌的家庭中长大,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缺失关怀,可遇到他以后才发现,她从未如此渴望过被重视。

但好像没有什么能摧毁他的壁垒,他太难追了,二人最靠近的距离甚至都是隔着一排长长的座椅,她不断地感受到挫败和被拒绝的滋味,可极强的自尊心让她越失败就越用力,有的时候都快忘记,自己原本是什么样子了。

追逐着某件想得到的东西太久,往往容易在路途中迷失自我,总是会忘记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单纯变成想要证明自己、想完满那份缺憾和执念。

可无论怎样,已经当做惯性走了十年的路再难回头,她有时候想着这样也好,他一视同仁地漠视一切,她追不上,别的女人也追不上。

哪里想到不过是出国进修几年,再回来时就变了天,新闻里铺天盖地都是他结婚的喜讯,她想这怎么可能?他连女人都不愿接近。

直到刚刚看见林洛桑就那样靠近地站在他身侧,不知是什么缘故步伐还有些不稳,他竟还会抬手去扶。

太荒谬了,他竟然也是会主动伸手扶女人的,他竟然也会容许女人扯他的袖子,甚至更多。

魏瑶后知后觉地收回繁杂心绪,试图让自己重新恢复平和的语气,她对着男人的背影问:“你这么着急地要去哪儿?去找嫂子吗?听说你们认识之后很快就结婚了……你很喜欢她吗?”

说完又兀自笑了笑,极端想法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也是,她那么漂亮,男人都很喜欢的吧?虽然她好像交往过挺多男朋友的,但很多才女都是这样的嘛,只能说她有资本,有时候我还挺羡慕的呢。这样也好,婚前多一些感情经历的话,婚后就会收心,不再那么容易被诱惑了。”

一直向前的男人终于停了停步伐,掀开眸子冷冷问:“收心?”

“是啊,嫂子什么都好,如果对你能更专心一些就更好啦。不过电视剧里都说女人结婚后就会安分很多,我希望是这样,”魏瑶加大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虽然她前段时间还被拍到和段清一起,但夜深了有可能段清只是出于……”

“适可而止。”男人没有耐心地打断。

“嗯?”魏瑶憧憬地抬头,“你也觉得她应该适可而止吗?”

“我是说你。”

魏瑶愣住。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男人连余光都不屑施舍给她半分,“不是什么婚姻关系都能容许你挑拨,你最好清楚自己的定位。”

男人语调内半分温情也无,魏瑶忽然记起,原来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么无情的。

冷冷冰冰,像冬天砸下来的雪子,连握在手里都会冰得人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