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夜晨光(276)

徐枫盯着杨晨看了很久，当年，这个和他要好的表哥也差点死在爸爸手中，这么多年，他从没从他的眼里看到过恨意，他第一次发现，他从未真正了解过眼前这个一脸从容的人，看不清对方的任何想法。

那么深的恨被埋葬在内心深处，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的瞳孔收缩。

可是他却无力去质问，他有何资格？

他是如何走进来的，他已不知，和那个他从懂事起就崇拜的人对视那一刻，他的脑中想到的却是曾经无数次的对话。他哭闹着要找妈妈，而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总是摸着他的头告诉他，你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直到自己长大成人，他知道自己的妈妈不是去了远方，而是因为一场意外早已不在人世。是这个伟大的男人，用善意的谎言陪他成长。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场让妈妈丧生的意外车祸就是这个在他心中如伟岸高山的男人一手造成的。那个看着妈妈旧时照片发呆的人，徐枫的心冷的似冰。

“小枫……。”

因为惊讶，徐国钟的声音都略显沙哑了，没有了刚刚面对杨晨的盛气凌人，眼里露出不常有的温和。

徐枫原本已经冷下来的心，因为这一句呼唤，让他心底泛起一丝不忍，到底是疼爱自己的爸爸啊。

可是，那么疼爱自己的爸爸为什么会狠心要了妈妈的命，看到别人可以对妈妈撒娇，和爸爸妈妈一家人幸福的样子，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毁了这个家？

他慢慢的靠近，双手紧握住铁栏。

“爸。”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生怕自己会大声质问出来。

“小枫，是不是杨晨对你说了什么？你不要相信他，我是你爸爸啊。”

“爸……”徐枫抬起头，眼里都是哀伤，许久，才淡淡吐出一句话，“晨哥什么也没对我说。”

徐国钟的眼神变得锐利，“总之他没有安好心。”

“爸，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爸爸知道自己犯的罪不可饶恕，你是你，我是我，我犯的错与你无关。”

徐枫双手攥紧，头脑一片混乱，到现在，爸爸还在为他着想，他到底该怎么办？

“小枫，只要你开开心心的，你不愿继承家业，想要像小鸟一样，翱翔蓝天……，”徐国钟露出一丝释怀的笑容，“现在好了，你自由了。”

徐枫眼泪瞬间蓄满眼眶，“爸……。”叫完已是哽咽出声。

“小枫，回去吧，等爸爸回来。”

徐枫没说话，眼里含着泪水。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问。

徐国钟眼神一闪，“很快。”

徐枫泪中带着笑，喃喃重复着，他的笑容定格了，他早已经知道爸爸所犯的罪行，再加上那么多条人命……他摇摇头，“爸，你从小就骗我，事到如今还要继续骗我到几时？”

“你告诉我，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你明知道……”徐枫咬紧牙关，“她已经不会回来！你现在对我说，你很快就会回来，我知道，等待我的就是法院对你的宣判，对不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你杀了妈妈，杀了姑姑，还差点杀了表哥，你害死了那么多人。”徐枫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们究竟怎么得罪你了，你就不怕得到报应吗？”

徐国钟身体一颤，随后露出凄凉的一笑，“小枫啊，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徐枫心如刀绞，他不想说出这些伤害那个即将得到惩戒的爸爸。可是他忍不住，想到那么多人，他们何其无辜。想到自己和杨晨，没有妈妈的滋味，他们比谁都清楚，或许，表哥比他承受的还要多。而这些血腥残酷的事，是自己的亲生爸爸造就的啊。就因为钱吗？还是因为权？

“你到底为了什么要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徐枫心里越想越难受，刹那间，再也控制不住把心底的话吼了出来。

徐国钟的腿颤动了一下，他缓缓的舒展开眉心，他笑了，脸上的皱纹紧蹙在一起，“爸爸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啊，想让你过更好的生活，想让你享受荣华富贵，你看，你过得生活，有多自由，你永远不用为了钱发愁……。”

第208章 我知道

“够了。”徐枫怒视着自己的父亲，“你不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要的从来都不是钱，不是荣华富贵，我要的不过是能在每天晚上，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吃顿饭，是你，亲手毁了它。”

徐国钟浅笑着，“可是你依旧离不开钱不是吗？你想要达到的梦想，都是钱堆积起来的，你想要去的地方，都是权利帮你争取来的。”

徐枫怒极反笑，“是啊，我以为，我要的都很简单，原来都是要靠你才能得到，可是妈妈她犯了什么错？姑姑和表哥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