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默契室友(11)

渐渐地陆续有人出来,不久,我先看见了东张西望的翔子,他的变化太大了,比在国内我们见的最后一面时消瘦,虽然从前脸色不白,但现在比那时要黑几倍,看来佛罗里达的阳光够毒。他头发剃得象个西班牙人,前面不长,后面撮得更高,脸括得干干净净,整体感觉倒是比以前更精神了。

翔子终于也看见了我,他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副阳光帅样不得不让我感慨:戴晓翔这样的人就应该有好命,不用眼红了。

“真不容易,总算是飞过来了。你变样了,华子。”翔子先开口。

“变年轻了是吧……”我得意地瞧着翔子。

“越活越年轻,连学生眼镜都带上了,假模假样的,呵呵,你不是说坚决不戴眼镜嘛。”翔子嘲笑我。

“我怕看不到你,你走丢了我还得去警察局挂失。找到你就不用带了”我说着取下眼镜放在兜里,又顺手接过翔子手提箱的拉杆,问道:“对了,你是不是要取行李?”

“取什么行李?”翔子眨着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就这么一个箱子。”

我不得不承认,在很多生活细节上,戴晓翔确实具备艺术工作者的潇洒和前卫, 为什么我出国的时候就弄了两个死沉的大箱子,里面装着尽50%的废物?

我拉着小黑箱,带着翔子找出口,听翔子又说:“纽约机场真小,还没有佛罗里达那个机场大。”

“纽约有好几个机场,国际机场在JAMAICA那边。”

翔子没有继续说什么,我以为他对我的回答不满意,因为他一向敏感。于是回头,对翔子微微一笑。

“你可比原来瘦了。怎么搞的?”他又开口。

“能不瘦嘛,出国前折腾半天,来这里才半年,耐克鞋都走得漏底了。”

“不是吧,锻炼身体太频繁,累的?……”

听这话,我略微收敛面部笑容,挺正经挺随意地说了一句:“那仅仅是一方面,最主要是想你……”

翔子做出忍俊不禁的表情,瞟我一眼,又向四周看了看。

“放心,在美国就这点好,公共场合想说什么说什么,通常情况没人听得懂。”我很认真地安慰他。

在我所有相识、要好的朋友里,只有和翔子可以开类似的玩笑。记得从十四、五岁起,这样的玩笑我们开了有几年,可有一天突然发现,我们之间再也不说暧昧的言语,不开表达两人亲密的玩笑了。我们长大了。

我原本和刘正说好,他开车带我过来,他答应得很痛快,还开玩笑说如果是接一个美女,当天晚上的饭他都请了。后来刘正老板要星期四下午和他谈谈试验进度问题,刘正不敢推辞,他立刻请他的一个台湾同胞代他跑一趟机场。我谢了刘正的好意,因为求一个不熟悉的人实在麻烦。其实刘正人不错,除了他喜欢台独我不太喜欢以外,我和刘正很处得来。

王芳对刘正另有看法,她认为刘正根本是找借口推辞我。我反驳说第一,刘正没有责任和义务非要帮我跑机场,第二,他是真有事还是找藉口只有他自己知道。第三,我愿意信他所言,如果你认为我二五零,随便。这些是我和王芳拌嘴的细节,此乃后话了。

走出接机楼,我领着戴晓翔直奔停在边上的一对出租车。翔子很有兴致地说纽约出租汽车上顶的帽子那么大,往那里一横,感觉很痞,很酷。他又问我曼哈顿在哪里,能不能看见帝国大厦等等问题,看得出,翔子对这次纽约之行很兴奋与期待,丝毫不是我猜测的:迫于生存的无奈。

十一

我在翔子到来之前已经向他做过宣传,告诉他我住的地方极其简陋,请他将就,尤其不要和翔子雇主那百万豪宅比较,那差别如同天堂与地狱。所以翔子一进门就嚷嚷说:相当好了,比他在佛州租的房子强多了。

我让翔子先洗个澡,我已经闻见他身上一股子臭味,可翔子说不着急洗澡,他很饿,要吃东西。别看翔子穿得比我有品味比我将就,可还是不改从前的爱好:整个一个驴粪蛋--表面光。不知道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女人们是怎么忍受来着。

那天的晚饭,我们从下午四点一直吃到凌晨。翔子在几块肉垫底之后,开始给我仔细讲他在佛罗里达的经历,与那个阔佬一家如何斗智斗勇。翔子说他真算见识了什么叫高傲,就是摆出和蔼微笑的面孔,缓慢的节奏说着彬彬有礼的话语,却让别人感觉没有和他们说话的资格。

上一篇:辉子 下一篇:北京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