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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室友(16)

“这不是你赚钱的机会嘛……”我反驳。

“这毛儿八分的我不赚,可以了吧?”

我笑笑,没说什么。

“徐勇跟我说,律师告诉咱们找担保人这些话都是骗人的,他们就是搞一张假的担保书骗移民局。”

“我也是那么猜的,你想,就这么点律师费,他们找担保人?他要付钱给人家,怎么可能呢……”

“你什么都明白你怎么不告诉我啊,这不是让人活坑嘛。”翔子说话时眼睛都瞪起来了,似乎对我很有怨气。

“那点钱还算坑?给咱弄张担保书,给移民局递材料,写信,这就可以啦,万一签证被拒了还退你一半的钱……”

“那个假担保书到了移民局,人家看不出来?查出来肯定驱逐出境,也许算犯罪进监狱呢!”

“咱们现在冒得就是这个险,下得就是这个赌注……”我开始还耐着性子和翔子吵,可越说越生气:“那你说还有什么好的办法?这他妈的……你又想有身份又想合法,你说个办法?” 看翔子没说话一副倒霉样,我缓和了语气劝他:“你想想,那律师成天就干这种事情,没把握他能做嘛?……”

“你不是说白纸黑字上写着,所有材料都是我提供的,他又不担责任……”

“他有一桩被揪出来,他还敢做下一桩嘛?他不想要律师执着了?说明从前就没出过事儿……”

“嗨,反正到时候出事儿的是我,又不是你……”翔子低声说了一句。

“……”我感觉真的被他气火了:“翔子……你说这话太过分了,看着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他妈爱怎么著怎么著!!”我骂完就离开了房间,回到王芳那里。

十四

那天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很邪门,我记得自己低头猛走,心里想着戴晓翔从前绝对不是腻腻味味,喜欢埋怨朋友的人,难道来了美国人全变了?我这么边走边想,完全忘记了此时是夜里11点半,自己正走在哈林区某危险地段的街区内。

我突然听见后面传来很有当地特色的声音,他在问我晚上好。我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殊人才,所以尽管平时有多少心理准备,而且有过一次被人跟踪的经历,但关键的那个刹那和所有人一样做出愚蠢的反应,我停下来,转身张望。

真够黑的,我是说夜色黑,那人穿的黑,脸色更黑,黑铁塔般的背景内,就看见两点眼白和一排雪白的牙齿。不知道为什么,或许看见他手里没有抄家伙,我本能的反应不是逃跑,而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个能把他脑袋敲个窟窿的东西。事后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那种北京人常说的够生,通俗了讲是够愣那种人。

“GET CHANGE,MAN?”他这话我听的一清二楚,内容类似我刚到哈林区听的那句具有时尚节拍的浑厚声音:给点零钱怎么样,哥们儿?

大概因为我满脸恐惧和仇恨的模样,所以他又说:“COME ON,MAN,I’M YOUR NEIGHBOR……”他说话的时候一裂嘴,那牙白得直晃眼。

“……”此时别说是英文了,我连中文都忘光了。我什么也没说,很深刻地看了他一眼,乖乖从大衣兜里掏出两块钱,还有几个两毛五分硬币递给他。我知道自己当时的样子不会太酷,心里还一直自我安慰: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接过钱,对我说谢谢、谢谢,我闻到他浑身的酒气。他又说他原来就住在这附近,他叫麦克,问我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哈林区的居民通常认为长着平脸小鼻子的人都来自这两个国家。我回答他说很高兴认识你,麦克,但是我得走了,他很礼帽地说:一会儿见。

到了王芳住的公寓,我推门进去,还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踪,然后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楼上走,我发现此时自己的腿有点软,怎么当时一点不觉得害怕呢。王芳拿着电话听筒给我开了门,我没对她说什么,直奔她的沙发。

王芳好象正给国内的家人打电话,她没有因为我的突然到来而挂断电话,继续用方言侃侃而谈。我完全听不懂他们正在聊什么精彩的内容,对此也丝毫不感兴趣,躺在沙发上几乎昏昏欲睡。不知什么时候,王芳来到我身边,她问我怎么回来了,我回答说因为和翔子说话不痛快,王芳近一步追问,我对她讲了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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