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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室友(80)

还好,到了42街,不是我最坏的想象:戴晓翔和陈舒亭你恩我爱、患难与共地一起街头卖艺。只有翔子一个人。他看见我时绝对地愣了片刻,然后笑了,我的理解就是一般人都会有的,那种掩饰不住的,心花怒放的喜悦。

翔子让我坐他的板凳,他就一直站着,说是站着容易“拉客”。他问我要不要热水,干脆他去给大家买咖啡。一旁的老方笑着说:小高来了,帅哥看着比他老婆来都高兴。我回答:那就对了,重色轻友是什么衰人呢。我感觉自己挺高尚的,紧着帮戴晓翔打马虎眼。

翔子有生意了,我就跟其他人聊天,我告诉他们最近我正忙着办绿卡。凯文说他们也正办绿卡。最近移民局和国会打架,因为削减他们的开支,所以他们出台个政策,如果是有特殊技能的人材已经失去合法身份,可以交纳罚款,然后申请特殊人材移民。三个画家都在办,包括老方。他们有的人从欧洲过来,照了一些街头不知名的雕塑照片,就作为自己的作品放在申请材料里。

我问他们翔子办了没有,他们回答翔子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我替戴晓翔着急操心的劲儿又上来了。这人怎么就这么木夯夯的。

翔子画完那张画,说他想回去了,今天挣得不错。他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去吃夜宵。我说吃太多了,没消化呢。但如果他想去,我可以陪他。翔子说笑着说那就回家吧。

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我和翔子满脸幸福的表情沉默地坐在地铁里,心有灵犀地相互眉目传情。其实也就一年前,感觉是一个世纪前了。此时此刻翔子脸上依然有幸福的表情,却这幸福表情深沉了点,复杂了点,迷茫了点。我自己是什么表情?不知道,反正不会是幸福。我还没廉价到戴晓翔这么点小恩惠就感觉幸福了。

从地铁站往家走,我们一路沉默。我们路过了曾经去过无数次的银行,有时他陪我存支票,有时我陪他存现金。我们又路过了曾经情人节不约而同走进的杂货店,还有水果店,洗衣房。偶尔,我们一个送衣服,一个取衣服,那洗衣房里的西班牙人对我称翔子YOUR BROTHER。

我们依然一路沉默着走。有时他先看我,有时我先看他,结果都是我们相视微笑,继续往前走。

这么酝酿着情绪,我想我们到家后会做出什么,是暧昧的温情就此结束,是缠绵的拥抱和接吻,是干柴烈火地床上运动……这到底该怎么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结果到家之后才知道自己的顾虑全是自做多情。还没进门的,戴晓翔就接了他老婆的电话,没一会儿,他们争吵起来,只听戴晓翔的语气是越来越坚决,一口一个律师、移民局的。我怕他们俩个要吵到后半夜,所以干脆关上门,蒙头大睡。

五十六

世间很多事情真是难以预测,因为戴晓翔办绿卡的事情,我和陈舒亭竟然站到一起。

陈舒亭在翔子不在家,只有我在家的时候跑来帮翔子整理房间。当时我在厨房做饭,她切开一个瓜,并要我去吃。我说不想吃。然后她拿着一块白兰瓜就递到我面前,我怕她杵到我嘴里,立刻拿手接过去吃了。

陈舒亭问我做什么菜,我说炒个茄子。她问我茄子怎么做,她一点都不会。然后陈舒亭完全是自豪地炫耀式地告诉我,她什么都不会,炒鸡蛋都能炒胡了,方便面也没有戴晓翔泡得好吃。我想一个女孩子不会做饭并不可怕,但这么以此为炫耀的资本……感觉相当恐怖。陈舒亭又问我喜欢不喜欢做饭,我回答我最爱做饭,但是我怕虫子,一看见小虫子就会发出尖叫。

陈舒亭先没出声,然后笑了,爽朗大笑。笑到后来,还……也说不清是雄性化的还是雌性化地用拳头狠擂我一下。真他妈的,我最恨莫名其妙的女人莫名其妙地以雌性暴力的方式和我动手动脚,我这边一边忍着疼痛一边鸡皮疙瘩掉一地,她那边以为我会受用得喜笑颜开,浑身酥软。

陈舒亭又提出她给我帮忙,我多做一些,今天戴晓翔不去画画,回来后我们一起吃饭。我不想答应她,但碍着面子根本无法拒绝,我说你到冰箱里找三个土豆,削皮,洗干净,切成丝。后来等我做完其他的,陈舒亭十分钟内削好了两个土豆。我说你就等在那里吃吧。她带着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笑容说:“那我就不客气啦!”

我虽然肚子有点饿,却感觉这顿饭基本可以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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