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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室友(88)

“坐会儿,抽支烟。”我一指某个已经打烊小店前面的靠背椅,对翔子说。

我们坐在椅子上吸烟,好象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对面三女两男的十几岁亚裔孩子身上,他们相互打闹,女孩子趴在男孩子后背上,男孩掐住女孩的大腿处……典型以少年人特有的方式体会着性的愉悦。我想起自己的高中时代,那时我接触的女孩都保守,没有能与我戏闹的人,我就与班上叫四儿的男孩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体会着暧昧的快乐,当然还有翔子。我与四儿不过是嘬了嘬嘴唇,而与翔子却是拼刺刀的。那时我对翔子张口闭口都是想你想得心力交瘁,做梦也料想不到,少年时不知天高地厚地玩笑竟然在多年之后应验了。思绪到这里,我不禁心里对自己苦笑,再去看看一旁的戴晓翔,他也是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我问。

“你还记得有一次咱俩去火车站画写生,你丫装残疾人,我背着你找厕所……”

“能不记得嘛,你丫先耍赖,非让我背着你爬楼梯,我一犯实诚,真给你背上去了,腿都软了……”我说着笑了。

翔子也笑。

“那次咱俩好象身上一共就剩下三块钱了,买了两个火烧,还买了一个煎饼一人一半给分了,其实煎饼大部分是你吃了,我让着你呢,那时你丫真能吃,猪似的……”翔子继续回忆。

“得了吧,你怎么不说咱们取自行车,你丫遛得比兔子都快,存车老头拽着我 的车不让我走,这通骂……”

“不是你说的你打掩护让我先脱身嘛,后来我不是折回来了嘛,还说要给老头画速写呢!”

说着,我和翔子都笑了。

以后我和翔子还是沉默着散步,沉默着走到很远处的停车场,我们坐在车内,翔子将频道调至99。1,不知道是哪位歌星的经典之作,很悠扬的音乐在车内流淌,我们沉默着倾听。

我和翔子这么在一起,不要说拉手搂抱,哪怕暧昧地身体碰撞都没有,我想无论什么人,就是那些恐同仇同分子看到这一切,也要说我们“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因为,那“正常”之下,心有灵犀地默契和相互的感应,不是用拉手或者拥抱就能表达出来的。

当然,回家之后,我们还是“不正常”了。“不正常”到我甚至带有毁灭的心态去对待翔子对待自己。“毁灭”过后,我们安静地各自躺着,两人中间,保持至少两寸宽的距离。

“华子,我给你留一万块钱。你上次说做生意要讲门面,怎么要开一辆奔驰那样的车。你自己再添一万块钱,就能买一辆比较新的二手豪华车了……”

“我就一瞎说。我这个生意给谁看,买家卖家都是现成的,我中间捣鼓一下,钱上了账足够了。你有那钱要不把书念完,要不去玩一趟,带回国也行啊。”我回答。

“回国带不钱,我也不投资,有点钱维持到领工资前不饿死也就可以了。”

“钱多了不咬人,多带点回去怕什么。反正你别留给我,我不要。”

翔子转过头看我,我同样看他。翔子笑了:“从你被劫了我就想给买辆车,到现在也没买。以后你在这里发了大财,我在国内当个教书的,我给你多少钱你也不稀罕了。趁现在你还穷,你就收下吧。真的,你要是坚决不要,我会很伤心的……”翔子说着又笑了,就是开玩笑的那种笑。

翔子侧过身,我的动作更快,象条蛇似的就把戴晓翔缠绕起来,我们搂抱在一起。

起先我在论文第六页,目录之前写下:TO MY MOM,DAD AND SISTER,可我感觉这样不够,前面应该先写上TO MY BOYFRIEND? MY PARTNER? MY DARLING? MY ROOMMATE? XIANGZI?都不合适,最后一想,写它干什么,我决定把这酸页拿掉。

翔子把他所有买的书都用海运发走了,而其他东西依然是那么个不大的箱子就足够装下。翔子把皮箱整理好,放在门口处。我主观上能少看尽量少看那皮箱两眼,但客观的效果是:一不留神我的眼睛就撞到那箱子上,心里就不痛快一下。

翔子一直画到星期一,他说星期二休息一天,因为礼拜三就要赶飞机,然后就到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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