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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兄书(22)

谢霁抿了抿薄唇,依言在案几的另一旁跪坐。

谢乾舒了一口气,不知是疲惫还是叹息。他拉过谢霁的手,只见腕上红了一块,起了个水泡,便用细针在烛芯上烧过后刺破水泡,轻按出液体,然后再敷上药膏。

谢乾取了纱布缠在谢霁腕上,意有所指道:“男儿立于世上,受点伤不算什么。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往后重新开始,谢府会护着你。”说罢,他将绷带剪断打了个粗制滥造的结,拍了拍谢霁的手便起身。

谢霁也跟着起身,躬身行礼送别,谢乾却抬手制止,沉声道:“不必如此。”说完,撩开帐帘大步走出去了。

帐外夜色渐浓,火光明灭,有羽林军的巡逻队整齐经过,而后又归于平静。谢霁在帐篷中站了会儿,嘴角忽地一扬,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居然用这种法子试探他是否真哑,果真是狐狸般狡诈!

案几上的茶水已经冷了,谢霁一手撑着太阳穴,包扎了纱布的那只手则沾了沾杯中的冷茶,用食指在案几上慢慢悠悠地写着什么,等到最后一笔落下,烛火摇曳,指尖划过的湿痕在案几上构成一个阴森且扭曲的字:殺。

接下来半盏茶的功夫,他就这样撑着脑袋,乐此不疲地在案几上写‘杀’字,一个字干掉又紧接着写下一个,眸色冰冷,嘴角微扬,仿佛指尖下的方寸之地便是他报复杀戮的疆场。

烛火一颤,帐篷外忽的掠过一道阴影。

谢霁猛地回头,几乎是同时挥袖,狠狠擦去了案几上残留的‘杀’字水痕。他在身后的帐篷布帘上看到了一个高大熟悉的人影,不由瞳仁骤缩,猝然起身间,冰冷如刀的眼神已狠狠地刺向那道影子。

外头火光闪烁,将那不速之客的身影投在帐篷上——刀斧劈成般冷硬的侧颜轮廓,鹰钩鼻,腰间挂着的两把弯刀,以及那股子浸透了血腥的杀戮之气……

别说是一个影子,便是化成灰谢霁也认得他!

“居然要等到近身十步之内才发现我。”那黑影沙沙开口,冷冽道,“三年未见,你的功夫未见一丝长进,当真让为师好生失望!”

谢霁攥紧了双拳,身躯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沉痛的记忆被唤醒,毒酒入喉的剧烈灼痛他永生难忘,身上的新伤旧痕也争先恐后地隐隐作痛起来。

他眸光发寒,瞳仁战栗,那既是源于内心深处的恐惧,也是仇恨燃烧后的极度兴奋!

“所幸你脑子还算聪明,知道以鹿血诱狼,那轻贱你的女人虽然没死于狼口,却借此给皇帝的围猎之行添上一层血光之灾,不祥之兆降临,动摇他的军心,也不算亏。”那黑影似笑非笑,“只是下次记得收尾干净些,我已将带血的匕首与衣物藏入了宫女营帐,他们查不到你头上。”

谢霁目光一沉,摸到了袖中藏着的短刃。

“想杀我?”黑影转过头来,隔着帐帘与他对视,嗤笑道,“可惜你还不够狠。好好利用谢家,我等着你!”

一阵风吹来,黑影已掠身闪过,消失不见。

谢霁下意识追了出去,帐篷外星空暗淡,冷风如刀,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山风呜咽,树影婆娑如鬼笑,草木皆兵。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冰冷的目光搜寻着黑暗中每一个可能藏身的角落,看得太入神,冷不防撞上一道娇软的身躯。

“啊!”从七公主营帐中出来,刚好路过栅栏边的谢宝真被撞得一个趔趄,揉着肩膀愤愤抬头,还未开口责骂,一把冰冷的匕首已横至眼前。

谢宝真吓呆了,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似的,想叫也叫不出来。

好在只是一瞬,那把森寒的匕首瞬间收回。她抬眼,看到了谢霁神情复杂的脸。

他面色生硬且警惕,或许还有些担忧,看着吓得一动不动的谢宝真,以手势问:你没事罢?

好半晌,谢宝真总算喘过气来,眸子里水光一片,抚着胸脯发出一连串的质问:“你干什么呀?刚才很危险的知不知道?伤着我可怎么办?”

嗓音娇细发颤,委屈得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寒冬腊月,滴水成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赤脚走在雪地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哀求道:

“给个收藏吧,好心人!上帝保佑你们,给个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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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杏儿眼,水光涟涟,眼前娇气鲜艳的姑娘,合该让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

谢霁面色恢复如常,眼中的寒意还未完全消融,嘴角已扬起伪善的弧度,抬手想要比划道歉,却忽闻身后脚步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