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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兄书(9)

黛珠没紫棠那么多小心思,解释道:“郡主不知,这园子现在有主了,住的是新来的九郎。”

子光叔父的儿子?

见两个侍婢颇有顾虑,谢宝真疑惑道:“就算住了人,也还是我谢家的地方,我为何不能进去?”

虽然五哥说过,以后尽量少和九哥接触,兄妹俩无血缘关系要懂得避嫌……可进去和他道个歉总不算逾矩罢?

先前误会谢霁是私生子,以至于对他出言不逊,谢宝真一直心怀歉疚。虽说这两天他们也曾同席用过膳,但大多时候都是阿爹在对谢霁嘘寒问暖,自己和阿娘沉默不言,并没有机会开口,索性借此机会进去和他赔个不是。

如此想着,她已越过紫棠推开了大门。

一股凉风卷地而来,窄小的院落空荡荡萧瑟得很,冷得谢宝真一哆嗦。

她迈进院中,四处环顾一番,方搓了搓手臂嘀咕:“这儿怎么这么冷清……”阿爹不是挺看重他的么,怎会让他住这样的地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身后的紫棠忙跟上来,有些紧张道:“郡主有所不知,并非咱们谢府苛待,这处房子是九郎自个儿选的,国公爷和五郎送了很多吃穿用度的东西过来,全被九郎堆在屋里,极少取用。而且这位九郎脾气孤僻古怪得很,不喜旁人靠近,听闻还会打人的……郡主,您还是在外头等着罢,奴婢给您捡回毽子便是!”

谢宝真回想起初见之时,自己威胁那哑疾少年‘不许靠近主院’的话,心想:他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挑选了如此偏僻的住处罢?

不由心中愧疚更甚。

“他会打人?”回想起少年总是面带微笑的模样,谢宝真有些怀疑紫棠话语的真实性。

说得太入神,谁也没留意到一个人已悄无声息的从墙边走来。

直到此人到了身边,谢宝真才发现他的存在,不由吓出‘啊’地一声,连连后退了两步才站稳身子,瞪着湿漉的眼睛惊魂未定道:“九……九……”

一声‘九哥’到底没叫出口。

苍白单薄的少年立于阳光下,依旧一身白衣,更显寂寥安静。他并不介意谢宝真的失礼,只从袖中摸出一只华丽的孔雀翠羽毽子,掸了掸上面的灰,这才将其递到对方面前。

少年微微侧首,弯着眼睛展开一个安静的笑,一如初见。

这样温和无害的少年郎,怎会打人?

按捺心下的疑惑,谢宝真迟疑着接过少年掌心的毽子,软声说了句:“谢谢……”

一低头,看到了少年的手。几日前那手背上的伤痕已经淡了不少,结着暗红色的痂,但掌心却又多了一道很深的新伤,似乎是什么利器所为。天冷干燥,伤口难以自愈,仍旧是新鲜渗血的紫红色。

察觉到了谢宝真的视线,白衣少年垂下眼,不动声色地蜷起五指垂下,试图将手藏进宽大的袖子里。

这样一个少年,又瘦又哑,身上总是新伤叠旧伤,也没有人替他包扎伤口。也不知怎的,谢宝真下意识去拉他的手腕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话还没说完,那谢九郎眸色微变,迅速抽手推开了谢宝真的触碰。他这番抵触的动作着实来得太突然了,谢宝真踉跄一番,墩地朝后跌去——

动作发生在电石火光的一瞬,紫棠和黛珠根本来不及反应,谢宝真已跌坐在地上。

尾椎骨一疼,杏粉色的新罗裙也沾上了不少尘土,谢宝真的掌心因撑地擦破了皮而火辣辣地疼,她却全然不觉,只呆呆地仰首看着前一刻还在微笑、后一刻就将她格挡在地的九哥,全然一副‘从来没有人敢推我你竟然推我’的震惊和委屈。

短暂的茫然过后,她咬着唇,而后慢慢湿红了眼圈儿。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愤愤记录):某年月日,九哥家暴我!

谢霁(十分心慌,强作镇定):……宝儿要什么都可以,撕掉这一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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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谢霁显然没想到谢宝真一推就倒,微张着淡色的唇,有些怔愣。

“郡主!”紫棠和黛珠骇了一跳,齐齐奔来搀扶起跌坐在地上的谢宝真,又是掸土又是查看她手掌,杂乱焦急道,“郡主您没事儿罢?伤着哪儿了?”

黛珠‘呀’了一声,握着谢宝真的手都有些发抖,惊呼道:“手流血了!”

说是流血,其实也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和谢霁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新伤旧痕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可英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连掉根头发丝都是大事儿,更不用说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