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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们分手(172)

滤镜被剥除,人潮中的声音被放大了窜入他耳中,几乎一刹那轰然作响,接着是剧烈的耳鸣,带起了剧烈的疼痛。

林水程捂住一侧耳根,用手指狠狠地压住了疼痛的地方,指尖有些发抖。

他身后有人往前走去,面前有人往后离开,他身后有门面前也有门,这外边的阶梯和里边的阶梯一模一样,他看不懂人们行走的方向。

他想不起来自己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了。

——他到一楼来,是为了什么事?

林水程重重地咬了一口自己的指尖,疼痛终于唤醒了他的一点神志。

他低头看见了手里的病历单,病历单上写着“傅落银”三个字。

——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林水程?说错了我也不怪你。

——你叫我什么?你再叫一遍?

——林水程,小猫咪,你哪来这么多伤心事?

“傅落银”这三个字如同某种警钟,如同电影中的图腾,梦境与现实的参照物,闪电一样划破他混沌的思绪。

他给一只小猫起了这个名字。

林水程猛然惊醒,抓紧了病历单。

在他面前三五米的地方,“取药处”三个字清晰庄重地刻印在那里。

林水程回去的时候,韩荒正在配合医生抓住鬼哭狼嚎的炊事班长,准备给它打疫苗。

首长见惯了大场面——它也是挨过几针的猫了,今天过来纯属参观游玩,已经窝在了凳子上开始打瞌睡。

小灰猫在首长身边绕来绕去,企图把脑瓜挨在首长身上寻找安全感,只可惜屡屡被首长一爪子拍走。

林水程过去抱了小灰猫过来,拧开耳螨药水给它滴。

“傅落银”这只猫算是比较乖的,林水程一只手控制着它,另一只手迅速滴药进去,猫咪耳朵抖了抖,他跟着用手揉了揉使药水扩散,两只耳朵滴完后,小灰猫跌跌撞撞地跳了下去,疯狂甩脑袋,一不小心踩到首长身上,又被首长压着揍了几爪子。

接近晚上时,林水程照常给猫咪们喂粮。

该到了各回各家各找各窝的时候了,首长施施然地窜进了房内,外面的猫徘徊了一会儿,也都一只一只准备散去了。

林水程看了一会儿墙根底下的小灰猫,犹豫了一会儿,蹲下来轻轻伸出手。

小灰猫走过来,嗅了嗅他的手心,又抬头来看他,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林水程顺势就把它抱了起来,进门关好房门:“你先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好不好?你的耳朵生病了,你在这里我好给你擦药。”

小灰猫不习惯被人抱,它蹬了一下腿儿,从他怀里弹开了,继而心怀谨慎地开始到处嗅嗅走走,不过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首长站在高处,喵喵叫着,不无警惕。

林水程剪开一个枕头套,套在大号瓦楞纸碗上,给“傅落银”也做了一个窝。

*

“抑郁症的部分表现,注意力无法集中,可能产生一定程度上的睡眠障碍,比如失眠、入睡困难或者早醒,也有人相反,嗜睡,总觉得很累,很难清醒;一部分人会失去食欲,不想吃东西,也有一部分人表现为胃口大增,类似暴食症状;行动力下降甚至丧失,甚至连起床的意志都会丧失,进而影响到一些其他的社会功能,严重一点的会伴随幻听、幻视和记忆障碍,比如会突发性遗忘正在做的事情,时间有长又短,可能在病人眼里,他们是突然到了某个地方的,就跟喝酒断片一样,经常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要做什么。”

医生对傅落银说,“夫人之前是有幻视和幻听,现在在药物治疗下,只是嗜睡,现要换药了,需要定期观察反映情况,一旦发现病人状态不对,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做艺术行业的人可能更加敏感、情感丰富,夫人这段时间接触的书籍、影视报刊等等也都需要控制一下,尽量不要去接触那些带负面色彩的文学作品。”

“我知道,我和我爸都不常在家,我会让他们看好我妈的。”傅落银说,“辛苦医生您了。”

他站起来送人,往外送到门口。

楚静姝的情况时好时坏,傅落银今天回来看了看她,让家里所有人都没想到。

和前几次的歇斯底里不同,和上一次的尴尬也不同,今天楚静姝看见他之后,只是默默流泪,哭得停不下来。

尽管她什么都没说,傅落银依然能从她看他的眼神中领悟到一些莫名的情绪,比如不甘,比如遗憾与怨恨。

管家和保姆赶紧把楚静姝送回房了。

管家过来给他倒茶:“少爷也休息一下吧,夫人休息了,您想吃点什么东西吗?”

傅落银却答非所问,他抬头看了看楼上楚静姝房间的方向,轻声说:“我忘了是看书还是看电影,有过一个故事,一个家里,一堆双胞胎,妈妈比较爱大的那个,结果大的死了。小儿子有一天回家和妈妈吵架,他妈妈问他,为什么死的偏偏是他,要是死的是你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