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随风(4)

常远冷笑着坐到了桌边，一口气吹了蜡烛，不客气地拿起刀子把蛋糕切下块就送到嘴里。

顾枭坐在旁边看着，眼神很怪，过了会，他伸手拿了块蛋糕也吃了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慢条斯理地和常远搭话。

“这几年，你在我身边干得挺好的，我很赏识你。不过你得知道，想和我斗的人从来只有死路一条。”

“死就死咯，算上我，刚好我全家死你手里。”

常远咋了咋嘴，舔点了嘴边的奶油，豁然一笑。

“小远，我知道你不服气，也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一会咱们去里面，一人一支枪，堂堂正正地较量下，看看谁能活着出来。”

这条件听起来很公平，可常远知道，这根本就不公平。

这道上前十年最厉害的杀手就是顾枭，常远相信，如果没有大的变故，后十年最厉害的杀手还该是顾枭，哪怕那时他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人。

自己在顾枭面前，就像小鸡在老鹰面前，哪能有半点机会。

这一切不过是顾枭想换个方法折磨自己罢了，给自己希望，然后又狠狠地掐灭，这招，可真够绝。

“好啊。”

想看我露怯？门都没有，要是机会我一定做了你。没机会，我就死在你面前，溅你一脸血！

常远恨恨地想着，脸上却笑得阳光灿烂。

“你干吗挑今天？”常远检查了枪和子弹，没差，是自己用的最顺手那套。

顾枭的笑忽然变得和当年杀死自己父母时一样的阴鸷乖戾，他的眼神里透着狠，可望向常远的时候又变得那么柔。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你父母生了你，我杀了他们，趁这好日子送你下去陪他们，枭哥是帮你进个孝道而已。”

顾枭摸出自己的枪，利落地抖了抖手，那是他动手前的习惯。

常远抿着嘴朝顾枭笑，眼里平静得像一泓清泉。

“这几年，你把我宠得像宝似的，知道我是来杀你的，气得人都老了。”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顾枭面前，抬手替他抚弄了下鬓角的头发，的确，顾枭比以前看起来苍老多了，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一个月，多少年的梦都做完了，是人都该醒。

“还不知道你会不会活到我这岁数呢？”

顾枭推开了常远，侧目看了眼守在身旁的心腹李爽。

“你们都出去，这是我和小远两人的事儿，活着出去的人以后就是你们的老大。听到了吗？”

“听到了，大哥，一切按您的吩咐办。”

李爽木着张脸看了眼顾枭，又看了眼常远。

“对了，去定副棺材，一定要躺着舒服的那种。”

李爽招呼了兄弟们往外走的时候，顾枭头也没回地又说了句话。

常远看见顾枭笑得那么得意，就知道对方志在必得。

其实一开始就明白的事，可到了结局还得走走过场，演演戏。

“我数一二三，一起开枪。看命了，小远。”

顾枭的嘴角一勾就是道带着江湖味道的狰狞笑容，他稳稳地举着枪，那股气势不得不让常远有些发慌。

“一……”

“二……”

“三……”

常远完全被顾枭的气势震慑住了，他愣了那么一秒，知道自己真地完了。

可他不甘心，这么多年的痛苦到头来就这么完了吗？常远大吼了一声闭着眼就扣了扳机。

不管能不能打中顾枭，他已经尽力，尽了自己的孝道了。

大概顾枭是真的老了，所谓的气势不过是假象，又或者顾枭太过骄傲，以为让自己一秒也能打死自己。

常远抑制不住兴奋，他看着靠在墙边，腹上一片血渍的顾枭，再也无法忍耐住激动和喜悦的泪水。

他做到了，他终于可以替自己的父母报仇了！

顾枭斜靠在墙上，嘴里开始有血溢出来，这不是他第一次中枪，可是却是第一次觉得那么痛。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你的死祭！谢谢你的生日礼物，顾枭！”

常远一脚踢开了顾枭手里的枪，激动中并没有察觉为什么装满子弹的枪会那么轻。他怕李爽他们赶进来会坏事，赶紧把枪抵到了顾枭的脖根上。

顾枭的唇张了张，眼神一刹那变得很无奈，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