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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法师(468)

掌心贴着无心的皮肤,苏桃无端的恐慌了,怕他毫无预兆的来,又毫无预兆的走。

“两年——再过两年。”她语无伦次的出了声,几乎类似哀求:“你不要走,等我两年好不好?”

无心躺好了,做苏桃的枕头苏桃的被褥:“睡吧睡吧,我才不走,我还等着两年之后你给我养老呢!”

苏桃得了保证,放心的睡了。无心平静的搂抱着她,搂抱一刻是一刻,搂抱一刻少一刻。其实当初只不过看她是个可怜的小丫头,他没想到她会活成自己的心头肉。

仿佛只是转眼的工夫,天光大亮了,无心起床给苏桃弄吃弄喝。苏桃没有机会再对他长篇大论,因为嘴不闲着,饮食从早供应到晚。及至快到傍晚时分了,无心把两条巧克力塞进了苏桃的衣兜里,苏桃坐在床边长吁短叹:“唉,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请下假了!”

无心手脚不停,很巧妙的往苏桃身上藏糖果。末了蹲在床边地上,他抓住了苏桃的一只脚踝,为她穿上了解放鞋。苏桃看他忙得一言不发,心里倒是过意不去,有心让他歇歇,可他拎着保温桶出了门,片刻之后回来说道:“桃桃,该走了,再不走的话,赶不上长途汽车了。”

苏桃向白琉璃和大猫头鹰道了别,然后随着无心下楼上街。保温桶里放着三根雪糕,够她一路且行且吃。

苏桃心里有盼头,所以走得有劲。及至到了长途汽车站,她从无心手中接过最后一根雪糕,随即转身挤上汽车,在最后一排抢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无心站在外面,隔着车窗向她挥手。

一切如常,毫无异样。汽车发动起来了,苏桃打开车窗,探出头去喊道:“我走啦,下个月想办法再请假,你回家吧!”

无心站在一盏要亮未亮的路灯下面,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凝视着他。苏桃吮着雪糕回望过去,看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影子越来越小。

疾风扬起她的短发,售票员高声吆喝着让她把脑袋收回去。她那魂游天外的劲儿又上来了,充耳不闻的一边吃雪糕,一边盘算着下次怎么请假。

无心一直等到长途汽车开得无影无踪了,才慢悠悠的走回了家。

这回他真放心了,原来桃桃过得挺好,起码能够吃饱穿暖,还有点小本事小主意,不是个白受欺负的软蛋。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背后又有一位田首长撑腰,将来再读上几年军校,毕业之后成了干部,岂不是一生一世都妥了?

长痛不如短痛。无心对自己说:“你老人家狠一狠心吧,可不要再害人家了。小姑娘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然后他在初春的夜风中自嘲一笑——迟早都会是这样的,他有他的宿命。

在归队后的第五天,苏桃收到了无心的信。

她白天忙忙碌碌,不舍得潦草的读信。把信贴身揣好了,她预备留着晚上闲了再慢慢读,又想无心一定是思念自己了,要不然怎么刚见完面就又来了信?

第205章 天涯陌路

苏桃走进阅览室,在一份《人民日报》的掩护下打开了信封。抽出信纸平铺到报纸上,她大模大样的低头看,神情姿态都十分自然,任谁也瞧不出她是在守着报纸阅读私货。

慢吞吞的把信读完了一遍,苏桃抬起头望向前方愣了愣。说老实话,她没读懂。

无心的字,每一个她都认识,可是长篇大论的连成行组成段之后,却成了一片模模糊糊的陌生面孔。在信纸上,他说他要走了。

他走,一个人走,要和她走成天涯陌路,她过她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为什么要走?因为现在她有着落有前途了,离了他也能活好了,他放心了。

她可怜,小小年纪已经受过了无数的罪,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依靠。所以军校还是要上的,不容易上都要争取上。他走了,她得学着自己活了。

苏桃在阅览室呆坐了许久,直到阅览室将要关门了,她才梦游似的回了宿舍。慢慢坐到下铺床上,她听见自己年轻的关节瞬间上了千年的锈,随着动作吱嘎作响。站不动了,也坐不动了,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僵在了时间洪流之中。无心走了?无心真走了?无心怎么能走?不是都说好了吗?不是都约定了吗?他又反悔了?

她没哭,也没闹。低头看自己搭在大腿上的双手,手指蜷曲,指甲青紫。她的血全壅在了心口,四肢百骸都冷硬了。扶着床栏缓缓站起身,她拖着两条腿往外走。有人问她:“苏平平,你还不洗漱?快熄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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