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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246)+番外

霍相贞静静的倾听着,脸上没有表情。别人都是百密一疏,而他对马从戎是十有九疏,防不胜防。

他在山里预备着和顾承喜方面决一死战,马从戎在天津卫筹划着和顾承喜合作发财。霍相贞忽然不能理解马从戎的所作所为了,就像他当初不能理解白摩尼为何会躲在饭店里叫条子抽大烟一样——自己对得起他们,能给的全都给了,可他们为什么连一点忠诚也不肯讲?

他像是落进了大雪地里,从头一直冷到了脚。呼吸越来越急促了,他忍无可忍的咳嗽了一声,随即抬手捂了嘴,转身快步上了楼。

霍相贞的咳嗽很低,是短短的一下子。马从戎依稀听到了,一颗心在腔子里翻了跟头,脸上则是神情不变。顾承喜刚刚发表了一通高论,此刻正端着大玻璃杯吸着果子露。牙关猛的一合,他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霍相贞的声音。

松开麦管抬了头,他单刀直入的问:“谁?”

马从戎做懵懂状:“谁?什么谁?”

顾承喜放下大玻璃杯,两条腿运了力气,恨不能一跃而起:“刚才谁咳嗽?”

马从戎哭笑不得的翘起了二郎腿:“咳嗽,又不是打雷,怎么好像还吓着你了似的?家里这么多人,我哪知道谁咳嗽——刚才有人咳嗽了?”

顾承喜盯着他的脸看:“我听着,像大帅的声儿。”

马从戎越发的啼笑皆非了:“好家伙,你成顺风耳了。大帅离咱们好几百里呢,他倒是有可能刚咳嗽了,但是你也听不见啊!”

顾承喜没从他脸上看出破绽,又不能强行搜查他的家。手指无意识的叩了叩茶几,他忽然转了话题:“你和大帅有没有联系?别瞒着我,我现在和大帅打仗,那都是奉命行事,没有办法。我知道自己当初对不起大帅,要是可能的话,我愿意私底下帮大帅一把。”

马从戎笑得脸都酸了:“哪有联系?我又不会打仗,他们联系我干什么?请我去战场上当秘书长吗?”

顾承喜看着他的眼睛又道:“据我所知,新政府快要给大帅下通缉令了。”

马从戎露出了一点愁容:“啊?是吗?唉!这怎么办!”

顾承喜总觉得马从戎不会像他所说的那样超脱,所以一句接一句的给他施压:“东北那边的少帅,早就不想打了,迟早得和新政府合作。大帅这么顽抗下去,说实在话,没意思,也没活路。”

马从戎听到这里,是真心实意的犯了愁:“啊……是吗?唉……这怎么办。”

顾承喜说道:“你要是有法子和大帅通上话,就好好劝劝他。只要他肯缴械投降,别的话我不敢说,反正我绝对能保护他的安全和财产。”

马从戎连连的点头,心里有点不是味,心想看把你威风的,我们还得用你保护了!

顾承喜坐着不走,总想旁敲侧击的撬开马从戎的嘴。然而马从戎总是个笑微微的模样,舒舒服服的往沙发里一陷,他比顾承喜更坐得住。

直到外面天黑透了,再坐下去就是要夜宵吃了,顾承喜才一无所获的起身告了辞。马从戎陪着他往外走,又站在院门口,目送了他的汽车远去。

及至汽车开得没影了,他让保镖关了院门。虚脱似的长吁了一口气,他抬眼往楼上看,心里一阵着急——这回可是把大爷修理狠了,除了一顿早餐之外,大爷算是整整的饿了一天。好在厨房是总开伙的,他回来了这么久,想必晚餐也早预备得了。命令保镖去厨房传了晚饭,他一路连跑带跳的进了楼。单手提起长袍一角,他三步两步的跃上了楼。气喘吁吁的推门进了卧室,他对着霍相贞苦笑:“大爷,饿坏了吧?走,楼下夜宵都摆上了,您吃饱了好睡觉。”

霍相贞坐在床边没有动,单是抬头定定的望着马从戎。眉毛睫毛全是黑压压的,微微丰润了的面颊也在瞬间又瘦削了,他成了一尊刀砍斧剁的雕像。脸硬,眼神却是带了一点茫然和凄惶,仿佛是天真的人,受了天大的骗。

马从戎被他看心虚了,脸上的笑容也闪闪烁烁的要维持不住:“大爷,看什么呢?”

霍相贞终于开了口:“你和顾承喜做烟土生意?”

马从戎舔了舔嘴唇:“我……”

未等他回答,霍相贞继续问道:“做了好几年了?”

马从戎惶恐的笑了一下:“大爷,是陆永明在做,我只是跟着入了一股子而已。当时顾承喜正好刚到山东,陆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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