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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247)+番外

霍相贞仰起脸质问他:“陆永明能差遣得动顾承喜?你这替罪羊找得好啊,横竖陆永明是死无对证,早烂成一把骨头了。”

他的声音又虚弱又沙哑,是个心力交瘁的模样。直勾勾的凝视着马从戎,他几乎有了一点可怜相:“马从戎,你的钱还不够用吗?”

马从戎素来巧舌如簧,然而此刻面对着霍相贞,他带着哭腔打了结巴:“大爷……我、我没坏心眼儿,我就是想尽量的多弄点儿钱。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大爷年轻,我也年轻,咱们……”

霍相贞听他现在还是执迷不悟,还是理直气壮,心中登时爆起了一团怒火。挣着一头虚汗霍然而起,他一脚把马从戎踹了个跟头。喘着粗气晃了一晃,他拼了命的怒吼出声:“那顾承喜是我的敌人啊!”

马从戎猝不及防的跌坐在地,后脑勺正好撞了墙壁,“咚”的一声,疼得他直发昏。手扶着暖气管子站起了身,他也委屈了:“大爷,您当我爱和顾承喜打交道?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可我能像您一样也做甩手掌柜吗?咱们的兴盛时候已经过去了,往后的日子只能是吃老本,老本再多,也扛不住咱们一吃一辈子啊!我不干涉您在家里守节犯倔,可是您能不能也别拦着我做生意赚钱?您当是个人都能干烟土买卖吗?这是我的本事!”

他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揉着挨了踹的心窝。刚和顾承喜斗智斗勇的打了一晚上哑谜,他也是累出了一脑袋的乱麻。眼看霍相贞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他下意识的往门口退了一步,生怕自己会挨一顿暴打。

霍相贞的气息乱了,呼吸之间带了咝咝的响:“你的意思是,我没资格管你了?”

马从戎也感觉自己方才是过于有理了,所以极力的想要把话往回说:“不是不是,大爷误会了。”

霍相贞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你的意思是,你有本事,能做买卖养着我。我的好时候已经过了,往后只能坐在家里吃老本,而且还是你的老本,对不对?”

马从戎忽然从他脸上看出了苍凉的秋意,心中不禁一阵懊悔:“大爷……”

向前走了一步,他轻声说道:“大爷,我刚才是把话说急了……我没那个意思……您要是生气了,您打我一顿。打完了咱们下楼,吃饱了好睡觉。”

霍相贞伸手搭上了马从戎的肩膀,不说话,把他一直推到了门外,然后抬手关了房门。

拖着两条腿走到床边坐下了,他脑子里风一阵雨一阵的,风风雨雨全抽在他的脸上。他是个最要脸的人,他没想到自己刚到马从戎家里住了几天,就什么资格都没有了,就成个“吃老本的”了。

他说一句,马从戎还他十句。放到先前马从戎敢吗?先前不敢,现在敢了,因为现在他不行了,他的时候过去了。

霍相贞坐在床边,长久的不动。房门锁了,马从戎在外面轻轻的敲门低低的哀求,他的耳朵里隆隆的轰鸣,全听不见。

他受不了这个。他宁可饿死,也不吃奴才施舍的饭。

良久之后,马从戎实在是熬不住了,又不敢撬了门锁硬闯,只好悻悻的去了客房睡觉。翌日清晨起了床,他又去敲卧室的门,然而房门紧闭,依旧没有动静。

他今天还有事要外出,所以没有办法守在门外打持久战。吩咐厨房仔细烹饪了几样饮食,他自己洗漱穿戴了,乘坐汽车直奔了他师父的公馆。他想好了,如果和顾承喜合作的话,自己还是得攥住主动权,让顾承喜只有给自己当保镖的份。否则顾承喜不是个好打发的,自己不压着他,他会立刻把自己顶个人仰马翻。而让自己把那么多烟土全消化了,也不可能,所以趁机把师父拉进来,有财大家发,谁也别偏了谁。再说顾承喜虽然贵为军长,但也未必敢动地面上的老头子。老头子有办法,一旦急了眼,会让顾军长以后在天津卫寸步难行。

马从戎盘算得很好,见了师父的面,谈得也投脾气。双方正是其乐融融之际,马宅的一名保镖气喘吁吁的进了公馆客厅,对着马从戎弯腰耳语了一句。马从戎脸色一变,立刻起了身。

保镖是从马宅一路跑过来通风报信的——霍相贞带着李副官走了!

马从戎慌了神,发了疯似的赶回了家。冲进卧室一瞧,他只见房中床上还留着坐卧的痕迹。白漆桌子上摆着几样未曾动过的饭菜,霍相贞只带走了一瓶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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