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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252)+番外

顾承喜知道霍相贞脾气大,规矩多,而且把自杀当成体面事情,好像到了一败涂地不可收拾的时候,他对着自己一扣扳机,就反败为胜的又成英雄了,就又对得起他自己以及他祖宗了。

顾承喜不知道怎样才能缴他的枪,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一直跟着,直到巡逻小队骤然嚷了一嗓子,霍相贞也一脚踩中了捕兽夹子。

结果,巡逻小队被他杀了,捕兽夹子被他掰了,他像头大骡子大马似的,吭哧吭哧的驮回了他的平安。

霍相贞是在嗅到面汤的香气之后,才醒过来的。

先前也不是装睡,但朦朦胧胧的总还存了一点意识。与其强撑着和顾承喜大眼瞪小眼,他宁愿昏迷着休息。况且休息并不耽误其它事情,顾承喜一直在用小勺子喂他水喝,一点一点的,从他的舌头一路滋润到了喉咙。麻木了的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左小腿疼得火烧火燎。受了伤的一圈皮肉像是被火苗燎着,分分秒秒不得清凉。也许正是由于这么一处疼痛的存在,才让他不能彻底的失去意识。

他由着顾承喜搀扶自己,坐稳当之后端了大碗,他一言不发的开始喝面汤。

顾承喜也在一旁挤着坐了,歪着脑袋看他吃喝:“我听小李说,你得了肺炎。”

霍相贞把脸埋进碗里,没言语。

顾承喜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感觉自己像只骚动的雄兽,跃跃欲试的想要耍贱:“刚听的时候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肺痨。后来小李告诉我,说肺炎不是肺痨,吃了药还能好。”

肩膀一旦碰触了霍相贞的手臂,便贴住不肯分离了:“小李把药给我了,说是饭后吃。一天吃几次来着?”

霍相贞终于在大碗里瓮声瓮气的作了回答:“两次。”

顾承喜登时笑了:“对,对,两次,小李也说是两次。”

霍相贞听到这里,才明白他是明知故问,想要逗自己说话。现在自己落了下风,连马从戎都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这小子却是很有长性,疯头疯脑的依然想要纠缠自己。当然,他和马从戎不是一回事,马从戎是狠,他是邪。马从戎在自己身上图的是钱和权,他图的是……

霍相贞就此打住,不肯再想。顾承喜表面看着也像个人似的,谁知道他私底下会有这种病,或者说是这种癖?

热面汤烫出了霍相贞的汗,也安抚了他寒冷痉挛的肠胃。放下大碗吃了药,他接过毛巾又擦了把脸,然后扭头去问顾承喜:“你是想把我送给新政府,还是另有安排?”

顾承喜答道:“我想让你投降。”

霍相贞转向前方,不吭声了。

顾承喜凝视着他的侧影:“你看你瘦得这个贼样儿,一身的骨头都出来了。你就不能安安稳稳的过几天清闲日子吗?说起来你也是个公子少爷,你怎么还不如我会享福?”

他试试探探的握住了霍相贞的一只手:“平安,我叫你平安你别生气,其实我一直在心里偷着叫你平安。平安,我喜欢你,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平安。哪怕你恨我,你想杀我,我也还是这个想法,我不变。要变早变了,我真不变。”

手指缓缓的合拢了,顾承喜的整条手臂都要哆嗦:“我也想好好的,让你看得上。可我从小没人教育,只学过坏没学过好。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越想要个好,结果越是糟。平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咱们回北京,往后你看我的——不,往后我跟着你,你管我。看我不好了,你就说。你说了,我就一定改。你教育我,你管束我,我全听你的,好不好?”

霍相贞慢慢的转向了他,一字一句的低声问道:“你对我说这话,又致摩尼于何地?”

顾承喜目光闪烁着低下了头——自作孽、不可活。在白摩尼身上,他算是得了狠狠的现世报。

“我和白少爷……”他硬着头皮咬了牙,逼着自己说话:“早不在一起了。”

霍相贞一瞪眼睛:“什么意思?”

顾承喜像被巨石压折了颈子压弯了腰,简直是在顶着一座泰山说话:“我当初也不喜欢白少爷,就是看他长得漂亮,想占他一点儿便宜,正好他也愿意,我俩就——我他妈不是下三滥吗?我以为便宜都是不占白不占,占了也白占。结果那天……让你把我俩堵在床上了。我怕你把我往牢里关,所以趁着白少爷来看我,就带着他一起跑了。我想我俩在一起,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至于要了我的命……所以,我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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