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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284)+番外

霍相贞点燃了烟花。火流星接二连三的窜上空中,爆成一朵朵红牡丹绿牡丹。和霍相贞安德烈一起看烟花的人,除了守门的警察之外,还有府后街上的马从戎。

马从戎站在汽车旁,冻得鼻尖红,眼皮红,耳垂也红。没想到今年也还有烟花可看,只可惜身边没了大爷。

等到一场烟花落了幕,也没有人从大氅中伸出一只手,无言的递给他一只红包了。

他非常的想念大爷,他想只要自己进了门,就必定能把大爷的日子重新恢复起来。什么叫做“吃得饱”?难道大爷还能吃不饱吗?

他悔极了。去年夏天不该耍心眼整治大爷,让他一饿一天,第二天空着肚子自己走。也不该针锋相对的和大爷斗气,结果伤了大爷的心。细细碎碎的,他把霍相贞的好处全想起来了,越想越好,好得让他五内俱焚。心想,身也想,简直要想死他了。

自从离了霍府,他没过上一天快乐日子,虽然依旧是吃得好穿得好,可心里火烧火燎空荡荡,梦里都是大爷,而且是光屁股的大爷。

有人放烟花,有人看烟花。看守霍府正门的警察们全站到了大街上,仰着脑袋大开眼界。正是指点嬉笑之时,一队汽车却是缓缓停到了他们身边。车门开处,顾承喜弯腰下了来。

凭着顾承喜如今的身份,满可以随便进出霍府,警察们只有立正敬礼的份。而顾承喜一言不发。带着身后一小群卫士,他提着个很大的礼品盒子,轻手利脚的跨过门槛,往里去了。

第113章 入侵者

除夕夜里素来是异常的冷,冷,但是喜气洋洋,冷也冷得让人痛快。虽然距离后头小楼还有一段长长的距离,但是顾承喜的心已经跳得很快,一边走,一边抬手又正了正礼帽衣领,并且强行憋回去了一个酒嗝。他这上没老下没小的人,家里一到年节,反而比那几代同堂的大家族还热闹。兄弟们全挤到他那里欢聚一堂了,忙得小林脚不沾地。他早上从天津出发上火车,中午才到了北平,到家之后几次三番的想开溜,然而始终是未遂,及至晚宴开席了,他匆匆的吃了几口酒菜,然后偷空半路离席,总算得以脱身出了大门。

皮鞋底子无声的踏着雪地,他走的一步一蹿,每步都带着弹性。他心花怒放,也心惊胆战,因为上次被霍相贞骂狠了,这回不知道自己露了面,又能得个什么果子吃。存着献媚的心,摆着狩猎的势,他带着他的卫士在夜色之中潜行。现在他也懂得许多规矩了,知道自己带着卫士不请自入,是很失礼的;然而单枪匹马的往里闯,他又真不大敢。

他怕霍相贞,不知道是因为爱而不得所以怕,还是纯粹只是怕。怕得久了,他简直快要恼羞成怒。不知道,也想不通,反正对方的拳脚力气是真的,可以玩似的先摔他个四脚朝天,再踢他个连滚带爬。

平安是头大野兽,所以他不能做赤手空拳的猎人。

夜空中一朵接一朵的盛开着红牡丹绿牡丹黄牡丹,然而顾承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逆着寒风只是走。距离小楼越来越近了,他的动作也越来越轻。在道路尽头猛的收住了脚步,他看到了小楼前方的霍相贞和安德烈。

霍相贞真是不怕冷,这个时候站在外面,居然就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西装。单手扶着膝盖俯了身,他手里拿着半截香烟,要用香烟火头去点燃烟花的长捻子。他没有烟瘾,点燃之前先捏着香烟吸了一口,动作笨而生疏。顾承喜看在眼中,忍不住笑了——一个爷们儿,不爱烟也不爱酒,怪不得会有一身好闻的干净气味。

香烟火头亮了一下,霍相贞立刻伸了手,把火头凑到了捻子上。捻子登时嗤啦啦的喷了火花,一路飞快的向上燃烧。而霍相贞直起腰一抬手臂,挡着安德烈往后退。安德烈已经被缤纷烟花晃得眼花缭乱,自从第一枚火流星升空之后,他的脑袋就仰起来没放下过。下意识的随着霍相贞后退了,他在漫天花火之下忽然回过了神,兴高采烈的一扯霍相贞,他用手指了自己的鼻子,哇啦哇啦的用俄国话嚷了一气。嚷过之后一拍脑袋,他恍然大悟似的又换了中国话:“我点一个!大帅,让我点一个!”

霍相贞转身从楼门台阶上又搬下一只大纸箱子似的烟花。把它重重的放在了地上,他将香烟又吸了一口,然后送到了安德烈的手中。安德烈冻得满脸通红,捏着香烟也半蹲了,他聚精会神的去点捻子。一下没点着,两下也没点着,第三下点着了,粗捻子喷出一溜金色的火花,也很好看。安德烈看直了眼睛,还是霍相贞扯了他的大衣后领使劲一拽:“过来!小心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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