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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45)

马锦堂师长立刻向后一躲:“娘们儿是你找的,我怎么知道有没有雏儿?”

这话说出来,聂人雄和段世荣都在一旁含笑不语;而孟庆山转向厅内这群珠围翠绕的姑娘们,眯着眼睛笑问:“哪几位有资格作新娘子?自己站出来吧!”

此言一出,众姑娘们一起又羞又笑,全都不动。孟庆山当着众人,越发发了人来疯,挽起袖子笑道:“你们自己不说,可别怪本师长亲自动手检查!”

马锦堂袖着双手,嘿嘿的笑,忽然起身扯出一名单薄姑娘,他一边上下打量对方,一边带着醉意说道:“我看这个很像。”

那姑娘羞得抬不起头,垂首只是揉搓衣角。而马锦堂见此情形,有了底气,继续挑拣,竟然十有九中。末了把那五名清倌人推到聂人雄面前,他笑嘻嘻的一躬身:“沐帅,选一个吧。您这边选着,那边让老孟换上礼服给您做傧相。”

孟庆山不等他说完,立刻接了话道:“对,沐帅,我穿礼服做男傧相,老马穿旗袍做女傧相。”

话音落下,这回不光是聂人雄和段世荣一起大笑,连姑娘们都用手帕捂了嘴,一个个乐得花枝乱颤。而小铃铛自小听惯了粗俗俚语,心里明镜一样。想到干爹将要和清倌人去“入洞房”,她又气又妒,转身就走,不能再听下去。

她一路穿过前院,想要回到后面楼里。织锦长袍下摆拢住她的双腿,每走一步都是前后受制。抬手摸上肋下纽扣,她一边向前疾行,一边快速解扣。扑面而来的夜风扬起她那半长的头发,她愤然脱下长袍,大步流星的踏上楼前台阶。

带着一身凉气进入楼内,她垂手拖着曳地长袍,怒气冲冲继续上楼。值班的田副官站在一旁,就见她穿着贴身单衣,胸前隐隐显出乳头形状,便瞠着眼睛呆望,不料她骤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怒问:“你看什么?”

田副官吓了一跳,张口结舌的后退一步。而小铃铛满头黑发被风吹乱,厚厚的齐刘海下面瞪起一双大眼睛,从瞳孔里面向外射出亮光。狠狠的横了田副官一眼,她转身继续上楼,一直闯进了聂人雄的卧室。

将手中长袍用力向下一掼,她纵身扑上大床,一声接一声的叹息不止,也说不出是怎样的一种难过,只觉胸中火烧火燎,恨不能一把将心掏出来扔了。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地去,她见墙上挂了一把古色古香的日本刀,便上前两步,“唰”的一声抽刀出来。双手举刀对着房门凌空劈下——她真想砍死外面那二十多个婊子,以及撺掇干爹入洞房的三个老王八蛋!

正在此时,房门开了。

聂人雄莫名其妙的看着小铃铛,小铃铛也傻了眼,握着长刀去看聂人雄。双方对视片刻,聂人雄先开了口:“大晚上的不睡觉,在我这儿耍刀?”

小铃铛飞快的心算了时间,发现不大对劲:“你不是入洞房去了吗?”

聂人雄走上前去,一把夺过长刀:“我入个屁!不许你碰枪,你就改玩刀了?”

小铃铛一双眼睛越睁越大,脸上也渐渐透出了笑意:“干爹,你没入啊?”

聂人雄无计可施的皱起眉毛,低头问她:“你是不是又跑到前边听热闹去了?爷们儿说话,丫头能听吗?”

小铃铛振振有词的辩解:“你当我傻啊?我什么都知道!孟伯伯撺掇你入洞房,马伯伯给你挑大姑娘,他们两个全是老不羞的货!还有脸在外面叫条子喝花酒呢,当心家里小姨太太给他们戴绿帽子!嘁!俩大王八!”

聂人雄本来就带了醉意,如今听了义女这番高论,越发头晕目眩。挥着长刀一指门口,他直接说道:“丫头,出去。干爹喝多了,现在要睡觉。”

小铃铛弯腰捡起长袍,这回心中一片爽朗,撒腿就跑掉了。

聂人雄终于得了清静,然而躺在床上,却是不能立即入睡。外面的姑娘们被三位师长分着带走了,他不要,也不碰,因为心里还有牵念。况且那些姑娘也入不了他的眼——没意思,看不上。

满心的喜气渐渐消散了,他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睁着眼睛往窗外望。出生入死的杀到今天,他权柄也有了,财富也有了,军队地盘都有了,然而这样苦尽甘来的喜悦,却不能和亲爱的人一起分享。

他很想陆柔真,没别的意思,想想而已,想完了就睡觉。

如此又过了一个来月,既是春暖花开,又是青黄不接。军队里面闹了饥荒,聂人雄抓住这个机会,一边吩咐部下师长出去找粮,一边起身前去北京要饷。小铃铛听了消息,也要同行。聂人雄略一思忖,感觉把她带上也无妨,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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