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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堂(39)+番外

金世陵不理会,继续向下看到末尾,然后才抬头答道:“二哥和姓周的订婚了!我早看出来了,他是写剧本写昏了头,早就预谋着要搞一场什么罗曼司呢——可是南京的好女孩子那么多,他怎么就能看上了那个暗娼?”说到这里他扔下信纸站了起来,很焦躁的来回踱了两圈,口中只道:“这可不成!我可不能让他娶那个暗娼!文仲,你去给我拿纸笔,我要给他回信!”

杜文仲答道:“这家里哪有好信纸?你等等,我现在出去给你买几本回来。”

金世陵一挥手:“快去快回!一会儿我的灵感就没有了!”

杜文仲晓得金世陵的灵感素来有如流星一般,百年难遇,来去无踪。所以急急的出了门,先去了胡同口的一家杂货铺内看了看,见那信纸薄而粗黄,定不能如了表弟主子的心意。便又坐了洋车,去百货公司买了两本精致信笺回来。到家时,发现那金世陵已经卷起衬衫袖子,做好了大写一场的准备。

因为楼内并无书房,所以金世陵就坐在客厅中,就着那茶几书写。这第一封信是给金世泽的,在信中他详细讲述了金世流的荒唐恋爱,让他大哥务必干预。因为是兄弟之间通信,没有言语上的讲究,所以写的很痛快,洋洋洒洒便写了几张纸。这封信收了尾,他又拿了一张信笺过来——这才是写给金世流的。

他同金世流的关系最好,照理那要说的话也应该最多。可是如今他提了钢笔,对着信笺,竟是犹犹豫豫的不肯落笔。

那信笺是粉红底子打着隐隐的白格子,四周又画着嫩绿的枝叶,散发着扑鼻的香气。他思索了许久,还是只在首行写下了“二哥”两个字。

“我现在无论说什么,想必他都不会听了。”

想到这里,他索性把订婚一事不提,只在纸上写了许多闲话。

两封信写完,他把杜文仲叫到身边坐下,然后把纸笔都推到他面前:“文仲,替我给爸爸写封信,就说我知错了,求他原谅我,让我回南京。还要写我很想念他,听说他遇刺,担心之极。最后祝他中秋节愉快。写的要委婉一些,文雅一些。“杜文仲笑了笑:“三爷,我们的笔迹不一样啊。要不然我写完,你再抄写一遍如何?”

金世陵甩了甩手:“我方才写了这么多字,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哪里还有力气抄写?没有关系的,爸爸根本不认识我的笔迹,你好好写就是了!”

杜文仲见他不在乎,就不多说,提笔便写,毫不为难的便一气写了满满三张纸。自觉着文采斐然,很是得意。金世陵在一旁伸头看着,也是说好:“够了够了,别写的太多,顶好再加几个错别字,这样逼真一些。文仲,你了不起啊!”

杜文仲心想我写封家信,有什么了不起的。话说回来,我纵是这样的了不起,不也要伺候你这只会写白话信的家伙吗!

这三封信既然都写完了,杜文仲便找来信封一一装好,然后亲自出去邮寄。金世陵独自一人坐在沙发里,端着杯热咖啡,边喝边想着心事。

“这么多年了,他哪次都是小小心心的,生怕弄疼了我,这回怎么就忽然发了疯?这么着更过瘾吗?”

金世陵在床上是个温和派,所以无论如何不能理解桂如雪的做法。他的身上现在还残留着青紫的瘀伤,一碰就疼。照理他应该和桂如雪拼命的,不过念在此人认罪态度良好,所以也就既往不咎了。

想到这里,他放下杯子,抬起手挡在眼睛上,向后靠了过去,抿嘴一笑。

中指上的翡翠戒指莹润坚硬的压迫着他的右眼,手凉,所以戒指也凉,好像一滴水落在了他的眼皮上。

这本是桂如雪手上的玩意儿。

当时桂如雪把这戒指摘下来硬套到了他的手指上,又把他的戒指强行撸下来戴到了自己手上,嘴里还说:“哪,咱们这就算是订婚了,再让我逮着你在外面不三不四的给我戴绿帽子,我非打断了你的腿不可!”

他听了这话,当场笑倒在床上,还伸着一只手指了他道:“还没过门儿呢,你就要给我立规矩了?”

桂如雪一把抓住他的手,半真半假的笑道:“迟早的事。”

后面是怎样的对话,就记不大清了,总之是很有意思的,比同黄鼠狼等人在一起扯淡要开心的多。他先前难得有机会同桂如雪这样轻松的聊天,竟不晓得他会是个如此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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