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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有过人之处(116)

他们皆朝着山宗,还在目送他,看起来对他既恭敬又畏惧。

往里皆是客房,按门口挂的牌子分出几等。

山宗搂着神容走到一间上房外,推开门,将她带进去。

房内亮着灯火,桌上摆着一盘热腾腾的胡饼,配着几样胡人小食。一只大肚细口的铜壶里盛着热水,壶口还在冒着热气。

果然如那柜上的所言,什么都准备好了。

山宗将门合上,才松开搂神容的手。

她扫视着屋内,目光又扫过他,此时才开口:“那些就是你的随从?”

山宗差点以为她要一直都不理他了,盯着她反问:“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神容淡淡说:“黑场上的,绿林人。”

和那大胡子他们是一类人。

山宗点头:“知道就好,那你可知道我动用了多少黑场上的人才找到你?”

神容怔一下,又看向他。

他身上一袭深黛的锦袍宽着,发上金冠熠熠,灯火里长身而立,身如在往昔,唯有眼光深沉,人还是幽州的山宗。

“就这样你还觉得我是瞧不起你?”他脸上的笑一闪而逝,盯着她的眼里沉幽幽的一片:“你要记好了,下次说几个时辰就是几个时辰,别玩儿我。”

神容眼神动了动,才知道他的确是带着气的,先前情绪反而淡了,顿了顿才轻声说:“我没有。”

山宗看了她一会儿,心想算了,反正也没下次了,何必再说这个。

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响,有蹩脚的汉话在说:来伺候贵客。

是柜上的安排的胡人女仆来了。

山宗拉开门让她进来,指指神容,意思是伺候她,自己走了出去。

外面一群身影,正从暗处往外行去,见到他自客房里现了身,个个都低头抱拳。

还是那群绿林人,在他眼前乖巧得不像是行走黑场的。

山宗站在门廊下,摆了下手,他们才继续往外走了。

绿林山野里的人,消息是最快最灵通的,四处都有门路行走。

这一群人帮着他利用黑场搜罗消息,打点身份,安排车马,一切才能如此迅速。

山宗吹着廊下的凉风,想起那日在关城处一直等到日落也没见到神容返回,反而等到了一个兵浑身湿透地回来报信说她不见了,当时大约真的动了气。

说好的几个时辰就返回,居然就不见了。

但他还是找了出来。

此时被这关外的凉风一阵阵吹着,似也在提醒他,他当真找了出来。

又吹了一阵凉风,在那销金窟里沾染的酒气和脂粉气似都散了。

身后的客房里,那个女仆退了出来,离去了。

山宗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举步回去。

房里静悄悄的,神容已经在胡床上躺下,背朝外。

山宗合上门,站到床前,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大约是坐在这里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身是斜的。

大氅从她身上滑下,半搭在她腰上,又拖下床沿。

胡裙很露,她白生生的肩头袒露着,后背也露了一片,几缕发丝因赶路太急而微微凌乱,直扑入他眼底。

山宗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迟迟没移开,想起了那群绿林追查到的消息。

她这样的相貌太惹眼了,他们很容易就在一个牙婆子的手底下问了出来,据说她当时是为了躲避一群关外敌兵才落入了牙婆子的手里。

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不该那样说,她的确没玩儿他。

如她这样骄傲的娇女,从来也不曾纡尊降贵过,又何尝做过这等以色事人的事,否则又岂会红了眼眶。

山宗弯腰,将拖到地的大氅拎起来,看她身上,沉着眼,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没有看到什么伤痕,眼神才缓和。

她腰上流苏间的铃铛还在,他伸出一只手去解,惹得她轻动了一下,腰下胡裙的裙摆里露出什么。

山宗看她一眼,那裙摆层层叠叠,他手指伸入,摸到了那东西,是锦袋,里头自然还是她那卷书。

大约是因为要跳那支舞换了衣服,她就将书卷绑在了厚厚的腰下裙摆中藏了起来。

他好笑,将锦袋往里塞一下,手指碰到了她的腿。

这双腿之前一步一动在圆台上曼舞的情形还在眼前。

他手收回来,将大氅重新搭回她身上,扯了扯身上锦袍的领口,又捻了捻手指,眼中盯着她安睡的侧脸,忽又一笑。

其实她跳得不错。

他当时坐在那里,看着她朝自己舞来,看到的是她满身的艳光,那是另一幅模样的长孙神容。

可能她不知道,当时满场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还好他去得够及时。

……

天亮时,神容睁开了眼。

睁眼就有一瞬间的恍惚,胡床顶上的幔帐满是花纹,她定了定神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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