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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有过人之处(216)

……

蔚州一连几日天清气朗。

驿馆内,赵国公特地又穿上了那身厚重的国公官袍,整肃地在厅堂里坐下,接了一盏馆役送来的热茶汤,看一眼门外,皱起眉:“什么时辰了?”

门外一个护卫道:“回国公,已是申时了。”

赵国公闻言手中茶盏一顿,看向身旁。

神容坐在一旁,乌发堆云般挽着,描着细致的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臂弯里的轻纱披帛,轻轻抿着唇不语。

日头已斜,驿馆始终没有外客至。

他们前几日还只是问一问有无人至,而今日,已是月底的最后一天,料想总该来了,可特地等到此时,依然没有人来。

“依我看,他是不会来了。”赵国公一下放下茶盏,一声轻响,起身时已经沉了脸:“他当自己很了不起不成?我在此候到今日,已是给彼此都留了颜面,他如今算什么,可见当初对你不珍惜,此后也不会珍惜你!”

神容捏着手指,咬住唇。

明明说好了的,她已经安排得如此周详,他怎能不来?

赵国公来回走了两步,一声冷哼,便要出门:“这样的‘人中龙凤’,劝你不要也罢!你不如直接回长安,山里的事我亲自去替你料理!”

“父亲。”

赵国公回头。

神容已站起身,脸上神色微冷:“请父亲等等,容我几日。”

说完便快步出了门。

东来就等在门外,早已听到动静,忽见神容出门而来,听她开口就说:“给我备马。”

他自知缘由,忙低声劝:“少主不妨再等等,或许是山使有事耽搁了。”

“我就是知道战后有事,才特地定到了月底。”神容想起她父亲方才的话,胸口微微起伏,一拂袖,往前走:“备马,现在就走!”

……

一条蜿蜒的河水绕山而过,旁边有野林,林里藏着连绵高耸的山脉,直连着幽州如龙盘踞的关城。

林子里,无数人藏着,在一阵阵地喘息。

“第几日了?”林边,山宗撑着刀,问话时眼睛还牢牢盯着外面的动静,挡不住周身的血腥味。

远处还不断有兵马动静,在四处奔走,胡语在风里隐约可闻。

胡十一在他身旁喘气如牛:“没顾上,反正得有好多日了,我已记不清上次合眼是啥时候了。”

那日,提前调回的敌兵大部还是发现了他们,他们被拖住了。

已不知第几个日夜,一路边杀边跑,才终于得以抵达这片幽州关城外的山岭下,有人受了伤,速度就更慢了。

山宗抬头望天,眼神一凝:“过月底了。”

头顶一挂新月,弯如娥眉。

胡十一也抬头看了一眼:“是,看着应是过去好几日了。”

山宗撑着刀,垂头喘息,忽低低笑一声:“她一定气极了。”

原本按照计划,一来一回时日应该足够,但现在大部突至,他们全被拖在了这里。

神容在等他,他却还在关外。

胡十一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谁啊?”

山宗没有回答,耳中敏锐地听到了远处的动静。

马蹄声又来了,在往这里接近。

他抬起头,忽然唤:“十一,我交代你几句话。”

胡十一马上挨近:“头儿,你说。”

山宗压低声:“他们兵甲不足,不可硬拼,由我带人殿后,掩护他们入关。关城上有接应,你负责领头,一定要将他们带回关内。”

胡十一领命:“是。”

正要起身备战,山宗又叫住了他:“还有两句。”

胡十一又蹲回去了,听他说完……

一支敌兵大部横扫而至时,月上正空,马背上的敌兵一水的披头散发,左衽衣袍套着胡甲,手持火把,膘马弯刀。

他们覆盖一般搜找追击而来,只是没想到这群人如此能战能躲,这些时日下来都还未能见到全貌,大多时候是小股交战,且训练有素,阵法诡异,一般只在夜晚出没,到此刻仍不知对方到底有多少人。

领头的首领有十几人之多,在马上以契丹语低声交谈——

“可能是那群躲着的出来了。”

“必须要抓到,城主过问,担待不起。”

他们负责回防,就是担了极其严苛的军责,若不能解决,会受到严惩,自然无比卖命,日夜不停。

又急又快的契丹语一连串说完,他们各自分头散开,往靠近关城的方向推进。

忽然一声急切的大叫,有人发现了动静,附近火把的光立即朝那边涌去。

一支队伍无声地穿梭,趟过河水,钻入野林,往陡峭的关城山岭里奔,毫不停歇。

后面兵马已经追来,箭羽乱射了一通,奈何黑夜里树影交错,人影难辨,毫无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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