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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有过人之处(9)

神容从书卷里抬起头来:“我为何不自在?我无过无错,该不自在的是他,要回避也是他回避才对。若真如此行事,倒显得我多在意他似的。”

长孙信视线在她脸上转了转:“你不在意?”

“不在意。”神容低头,继续看卷。

恰巧,门外来了个随从,说是幽州刺史派人来请郎君了。

长孙信起身,又瞄神容,见她神情如常,稍稍放了心:“你既无事便好,我还需去见一见幽州刺史,如今幽州节度使的职衔是空着的,此地首官便是刺史,后面我们的事少不得还要借他助力。”

神容随意应了声,听着他出了门。

待到屋内安静,她手上书卷合了起来。

其实早又想起军所里那一幕来,当时他就坐在那里看了她半晌,什么意思?

她越想越不对味,随手扔开了靠着的软垫。

“少主?”紫瑞听到动静,从门外往里看。

神容端正跪坐,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干过,云淡风轻地问:“东来伤好了?”

“还在养。”

“那你还不去照应着?”

紫瑞忙称是,离开了门口。

神容将那软垫又扔了一遍。

冷不丁的,外面传来个男人炸雷似的呼喊:“快点儿!人马上到了……去去去,管那些狗屁贵人做甚,扰了他们算什么,误了事才要命!”

这声音粗嘎的很,一下叫神容回想起来,是那日吵醒她的那个。

她收起书卷,走去窗边。

院角里钻出个大胡子男人,风风火火地朝后方大呼小叫:“快啊!妈的,脚软了不成!”

神容正倚在窗口看着,一名护卫悄然过来,请示是否要将他们驱逐。

她摇头,叫他们都退下。

好好的探地风被耽搁了,她正好没处出气呢,现在既然遇上了,若再听见一句不敬的,定要逮着这嘴欠的杀一杀威风。

大胡子还没再开口,院外遥遥传来了别人的叫唤:“来了来了!”

接着是一阵马嘶。

有人从外进了驿馆,不止一人,脚步铿然,仔细听,像是马靴踩地,混着兵器甲护相击之声。

神容循声看去,果然有队兵穿廊进了院内,领头的还很眼熟。

可不就是那日在军所里挡了她半天路的汉子。

那大胡子看到他就喊:“胡十一,是你来收人?”

汉子回:“屁,可不止我来!”

神容白了二人一眼,扭开头。

余光里瞄见那大胡子一溜烟跑了过去:“山使,您亲自来了。”语气忽然恭谨无比。

“嗯。”

她一下转回头去。

回廊入口,男人携刀臂下,缓步而入。

他是低着头进来的,手中拿着张黄麻纸在看,一身黑的紧腰胡衣,束发利落,长身如松。

大约是出于警觉,站定后他便抬头扫视院内,只两眼,目光就扫到窗口。

神容视线不偏不倚与他撞个正着,不自觉扶着窗框站直。

山宗与以前一样,一张脸轮廓分明,目光锐利,身上似永远带着几分不羁。

忽然想起很久前的一个午后,她的母亲取了一份描像去她房里,神神秘秘地给她看。

她瞄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评价:“尚可。”

其母笑道:“我还不知道你,能说出尚可,那便是很满意了。”

她没承认,只在母亲将描像合上前又悄悄多看了一眼。

一张男人的侧脸,走线如刀,英朗不可方物。

据说是画师煞费苦心才从洛阳描来给她瞧的。

后来成婚时站他身侧,偷瞄到的也是这张侧脸。

她对这张脸记得太清楚了,所以哪怕曾经他寥寥几次返家都很短暂,彼此只是仓促地见过几面,她也能在军所里一眼认出他来。

也只是一眼的事,山宗便转过了头:“货呢?”

大胡子立即喊:“快!交货了!”

他先前大呼小叫催着的几个同伴陆续从院角钻出来,推推攘攘地押着几个披头散发、装束特异的人,那几人被一根绳子绑着串在一起,如死鱼一般被扯过来。

山宗手里的纸一捏,丢给胡十一:“去叫驿丞张贴了。”

胡十一走了,大胡子往他跟前走两步,之前嚣张气势全无,还赔了一脸的笑:“山使,一共五个,两个奚人,三个契丹人,咱们从边境那里捉到的。”

他点头:“干得不错。”

大胡子顿时眉飞色舞,仿佛受了天大的褒奖。

山宗提上刀:“将货交接了,自行去我军所领赏。他们的住处我要搜一遍。”

大胡子忙给他指路,一面絮叨:“也不知怎么就来了群狗屁贵人,将地方全占了,害得哥儿几个只得挪窝去那犄角旮旯里。”

“是么?”山宗笑了声,往他指的那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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