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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总想弄死朕(247)

楚璇一反常态,把手自他掌心里抽了出来,轻轻将他推开。

萧逸目中的柔情融光微冷,看着满是疏离的楚璇,却也没有强求,只负着袖子坐回榻席上,喟然叹道:“其实有的时候朕真希望能与你一辈子都在骊山上,起码那里远离尘世纷扰,安安静静,我们可做自己。”

楚璇轻勾了勾唇角,“那里之所以是一方净土,不过是有赖于陛下不常驾临罢了,若是陛下去得多了,那里也就是下一个太极宫,总会有人往上面动心思的。”

萧逸笑了:“璇儿,你跟朕说过那些话,只有这句最好听。虽然听着让人觉得心里难过,可朕知道,这是句实话。”

楚璇垂眸默了默,蓦地,抬头仰看他,轻声道:“小舅舅,你放我出宫吧。”

萧逸掩在阔袖下的手微颤了颤,但声音却是一惯的平静,带了丝丝的疏冷:“去哪里?”

“哪里都行,若是……怕我丢了皇家颜面,把我关在庵堂里了此一生也可以。只要放我出宫,外公……”他就不会再往她的身边派人,她也不必眼睁睁看着身边人枉死。

枉死……这样说也不对,萧逸也算不得是滥杀了无辜,他只是做了一个帝王该做的事。

萧逸品着她的欲言又止,好似没听懂,故意追问:“你外公如何?”

楚璇低了头,不再言语。

她就算再迟钝,再不会看人眉高眼低,也看出萧逸是动怒了。

两人各自静默了许久,萧逸上前一步,捏住了楚璇的手腕,他薄唇噙笑,眉眼微弯,如从前待她的那般温儒柔隽,连声音也是和风细雨的:“璇儿,朕待你不好吗?”

楚璇睫宇轻颤,低着头未作声。

“不,你心里清楚,朕对你很好,甚至好到纵容你的地步,所以你才敢这么来践踏朕的心。”

说罢,他把楚璇的手腕甩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夜色沉酽,暗月寂寂。

萧逸回了宣室殿,对着烛光独自坐了半个时辰,倏地扬声把高显仁叫了进来,让传侯恒苑来见他。

高显仁踯躅道:“这个时辰了……宫门已经落钥……”

萧逸眼睛发红地盯着他:“落钥怎么了?朕要见老师,宫禁挡得住吗?”

吓得高显仁慌忙应是,快步退了出去。

不到一个时辰,侯恒苑就来了。

这深更半夜,天子急召,他只当出了什么要紧事,一刻都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就来了。

萧逸上来劲,风风火火地要见老师,可当老师来了,他却安静下来,默了许久,才道:“老师,朕想把楚晏的身份告诉璇儿。”

侯恒苑上了年纪,又遇惊慌,反应略显迟钝,怔了怔,凛声道:“不行。”

“可他们是父女,只要璇儿知道了她父亲是朕的人,她就不会在朕和梁王之间徘徊不定了,她会试着来相信朕,总有一天她会……”

“陛下!”侯恒苑霍然打断他的话,也顾不上君臣之礼,殿前失仪,神色冷峻地道:“可她是自幼长在梁王府的,她心里在想什么谁又能知道?能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吗?”

萧逸搁在龙案上的手紧攥成拳,颤颤发抖。

侯恒苑瞧着他这副模样,心疼不已,放缓了声调道:“陛下也知道此事关乎重大,不然不会找臣来商量。您若是心里难受,若是走不出来,就想想徐慕,他可连难受的机会都没有了。”

萧逸慢慢地低头弯腰,直把前额抵在龙案上,趴着缄默了许久,倏地抬头,道:“那你们也得管管朕的死活啊,这日子朕过不下去了,太难受了……”话到尾,夹杂了细微的哽咽。

侯恒苑看着面前濒临崩溃的天子,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已经习惯了萧逸的少年老成,习惯了他的隐忍,自徐慕死后他就再也没有在萧逸身上见过与脆弱相关的任何情绪。

渐渐的,他与旁人一般,认定了天子脊梁如广袤山峦,是压折不倒的。

可今夜,这无坚不摧的天子,这城府幽深的天子,不光流露出了脆弱,还流露出意气用事的少年心性。

侯恒苑不敢再刺激他,一边觑看着他的神色,一边试探地温声道:“出什么事了?孙玄礼将坠儿和老宫女处理得不够干净吗?不是把贵妃带去了骊山,她什么都不知道吗?她和陛下闹了?”

她没闹,她只是想走。

萧逸寥落地摇摇头。

侯恒苑急道:“那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您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

他一连串的质问抛出来,御座上的天子毫无反应,只恹恹地低着头,一副万念俱灰,了无生趣的模样。

老尚书在御阶前徘徊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想上去把萧逸揪起来问个究竟,刚迈开一步,萧逸突然抬起了头,那俊秀的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他缓声道:“是朕太鲁莽了,老师放心吧,朕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今晚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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