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纪事(16)

“顾姑娘，明日卯时我在流花溪石板桥那边等姑娘。”李川也告辞离开。

“明日再会！”

她和百里月柔往下山的方向走，因为重心不稳的原因，两人多花了几分心力在行走上，但还是像落石一样被推着小跑。你追着我，我再追着你，两个女孩子争相竞逐，一时间，欢声笑语洒遍千山居的角落。

待看到一片柳树和桃树交相辉映的小院子时，百里月柔爽声道：“顾姐姐，看到了吗？那边就是流花溪。”

说着，两人拾步走上一座青石板桥，桥下溪水哗哗流过，有那么几片桃花瓣随着溪水拍打在岸边，更多跟着溪水漂流而下。远处传来燕子的叫声，顾未然这才发现，原来有燕子将新窝搭在了院内的房檐下。

这个小院子环背青山，两面环水，独留一个青石板桥和外界相连，有山有水，有花有树，还有勤劳搭建新家的燕子，一切都这么美好。顾未然脸上露出笑意。

“山主夫人有心了，替我转达我对她的感谢。”她双手握着百里月柔的手，郑重道。

“小意思啦，我娘，别的不行，享受……恩，照顾人，她还是挺在行的。”百里月柔尴尬了一下，决定跳过这一段。

“走，我们去看看里面。”

园子里矗立着五个小房间，合抱成一个半环形院落，旁边就有桃柳相伴。

园子里并没有别人，看来这个流花溪接下来一段时间就会是顾未然独有的居所。木制门扉，麻布纱窗，风吹动门窗，并没有老旧的吱呀声。正对着院门是个客厅和卧室连在一起的房子，两人进去卧室。

素色的门帘，淡红色的床幔，砖红色的简易梳妆台，旁边竟然还有简易书桌，正对书桌的就是书架，上面简单放了两本游记，墙上还挂了个墨兰亲笔的山水画。顾未然真是快被山主夫人感动哭了。

她紧握着百里月柔的手，喉咙紧锁，强压着眼眶快要喷薄而出的泪水：“太感谢夫人了。”终究还是没忍住，她抹开泪珠，咳了两声，借机清出喉咙里的酸涩，一把拍在百里月柔的肩上，“真羡慕你！”

羡慕你有这样的娘亲，羡慕你的娘亲还安在！

傍晚的时候，有小弟子送来吃食，并嘱咐道：“小师姐，顾姑娘，以后你们可以去五味斋去吃饭，只要是饭点的时候，都有饭的。”

他放下吃食就离开了，两人打开竹屉，发现有白粥馒头，还有爽口小菜，就在院子里寻了处地方搬个小木凳开吃。

“千山居的生活太像归园田居的生活了。”顾未然小口吃着馒头，感叹道。

百里月柔正端碗喝粥，一口喝了大半碗，她摸着鼓起来的肚子，“我们安逸的生活都是一些兄弟在外面走南闯北换来的。”

“你看我们千山居那么多人，也算家大业大，外面没眼红的人吗？”她无聊拽着旁边地上的蒲公英玩。

顾未然就做一个倾听者，听她继续说：“有！前两年，聂伯伯他们在外面经商，被一伙人打劫，几个血性的汉子都被打的不省人事。”

“爹知道了，亲点了几个弟兄，带着他们去狠狠地杀了回来，这之后我们出去经商的兄弟才更有底气，千山居内部的生活才这么安逸。”

“人多了，还会有矛盾。”百里月柔的脸上印着嫣红，那句话怎么说的：“不患寡而患不均。爹说了，宁可都不给，不能伤人心。”

“百里山主是个有智慧的人。”顾未然赞同点头。

夜里，百里月柔还想陪着她，但是有扎着双髻的小丫头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师姐，夫人让你回去呢，她说，第一日，您就让顾小姐好好歇息吧！”小丫头一直紧握着袖口，顾未然瞥了一眼，看到了露在外面的糖渍。看来小丫头还是有任务在身呢。

“好啦，你快回去吧，第一日回来，应该是夫人想和你说些体己话，我也想歇息了。”顾未然将她往门外送去

“好，那你歇息好，明日再见！”百里月柔和小丫头乘着夜风跑开了。

第8章 千山居1

夜里，月明星稀，山野里特有的虫鸣在夜风中更添一丝明快，看着天空中的北斗七星，顾未然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顾爹还不是那个一心为国的顾侍郎，那时的他，官位不显，有大把的时间逗儿育女，他带着哥哥和自己爬到房顶上，一边指着天上的星星一边讲故事。

顾爹那时候是个很浪漫很有童真的男人，他将北斗七星拟人化，讲了个七兄弟兄弟情深，但因局势等阴差阳错相爱相杀的故事。

那时候哥哥刚学会认字，听着听着就指着七星下半部说那有个“女”字，顾爹反应了一会儿，开怀大笑，将哥哥和自己抱进怀里，满足的说：“是，是半个‘女’”字，哪像我顾某人，有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