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纪事(17)

“爹，哪里有‘好’字啊？”顾未然还记得当时哥哥追着顾爹问的问题。

而今自己和那三颗星组成的半个“女”字一样，孤零零的。这三个星总是比另外四个更加耀眼，“爹，娘，哥哥，那是你们在等我吗？”

第二日，天初亮，顾未然就被山里的悠远的鸟鸣声叫醒，结果睁开眼就看到雾气笼罩的千山居。氤氲的水雾在懒散的日光照射下，像离的很远的灯笼，她离开院子，远远的看到一个青色身影立在石板桥上。

走近一瞧，正是李川。

李川的鬓角眉眼都染上了水珠，顾未然将手上的帕子递在他面前，还没开口，他就张开手掌，将水珠抹匀在脸上。顾未然默默地将手帕收回。

“我们今天去西边，西边有暗门，苗刹，摇铃，他们的门派技法偏冷门，可能当初只是他们门派的旁支，但山主从没有过问过这些，我也只负责带你过去。”李川交代今天的任务。

“好的，谢山主大人！谢李师兄！”

两人走在杂草丛生的小径里，这小径因为人迹罕至的原因，要仔细落脚才能找到，在风吹草动中零星见到小兔子和地鼠的身影，有一只地鼠跑过顾未然的脚边，毛茸茸的触感透过布料传递给顾未然，她嗖地抬起脚，杂草阻碍了她激动跳脚的举动，李川及时拉住她，才没有摔倒。

“啊！好像有鼠，毛茸茸的。”她说着又打了个哆嗦。

李川的脸上露出点笑意，顾未然感受到了，肯定是自己这狼狈的模样太过可笑，一直板着脸的清隽少年微红着脸，他收起小气，有点羞赧地对顾未然说：“山里动物杂多，平日里对人多警惕，但，没想到山鼠竟然如此胆大，惊吓了姑娘，李某深表歉意。”

“……是我太弱了，我们还是继续前行吧！”她拎着裙角抬步向前。

“下次让柔儿陪你吧，每次她看到山里的动物，都很开心！再有动物吓到你，肯定有来无回。”李川宽慰她。

“还是我太娇气了，以后我会多向柔儿学习的。”

李川不再说话，带着她穿过草丛，进入一片静寂的树林。

自从进入这片树林，李川就很谨慎，他先让顾未然停在林外稍等片刻，随后他先走进去，他的路线仿佛在遵循某个神秘的阵法，左边一脚，右边两脚，再左再右……直到他安全到达林中一个古树旁，才返回。

“暗门的地段，小心为妙，接下来你跟着我走。”李川回来接顾未然。

顾未然亦步亦趋地跟着李川，不想还是发生了变故，在李川到达那棵古树后，顾未然还差三步才到，然而当她抬起头，猛然发现，一尾细长的身影正绕着大树盘旋而下，眨眼间已到李川头顶。而李川一直在关注顾未然，竟没有发现。

顾未然正要警示李川，“有危险……”话音未落，李川及时反应过来，他单手拔出身后利剑，头也未抬，直接刺向头顶那张血盆大口。那青绿蟒蛇张着大口，口里的粘液滴答落下拉长，李川左移避让黏液。

林中突然传来笛声，绿色蟒蛇听到笛声后伸长头，警觉地望向上空，笛声依旧，青莽似乎在犹豫。

顾未然走近李川，紧靠在他身后。

“小心！”李川单手握剑，扔处于禁戒的状态。

“在下千山居山主座下大弟子李川，携师命前来拜访摇铃，不知此刻在上方的是哪位摇铃的掌家人。”李川对着层层叠叠树叶后那边绿色的衣角自报家门和来意。

没有人声回他，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充满异域风情的笛声，那蟒蛇闻笛起舞，竟是想圈绕着顾未然两人，李川执剑抵挡出安全距离。不知何时，两人周围又多出数十条碧绿青蛇，这些蛇有二尺长，此刻都抬高了两寸身躯吐着蛇信子，对着李川二人虎视眈眈。它们呈半包围圈留出一小段安全范围。

“不知摇铃掌门何意，若要验明正身，只需现身便可。”李川带着顾未然实属被动，一边小心注视着周围的毒蛇，一边再做努力。

“听闻是山主座下大弟子，当然要抓住机会讨教一番了。”一道清亮的女声从头顶传来，原来这绿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树干中部。她高梳着发髻，只有一缕长发垂落在脑后，通身绿裳，只腰间配灰紫色腰带，腰带一角，露出一截笛子。她变换了一下身姿，可以听到一串细微的铃声，当她面对着顾未然时，顾未然才看清她双臂上各套着两个臂环，臂环上有着三四圈的银链和银铃铛。

随着摇铃声传入周围这圈蛇的脑中，它们更显亢奋，都伸直了上半身，顾未然两人像是吸铁石一样，将它们吸引着。蛇离得越近，顾未然越腿软，阴冷的眼神盯着你，给你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