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纪事(27)

这次赵蛮没有诈尸起来怼他。

夜色将近，赵蛮终于醒来，顾未然只是在假寐，于是两人很快收拾好离开暗门。

走的时候，岳远许下承诺：“蛮姐姐！未然姐！下次见面，我给你们做一个实用的暗器，特地给你们女孩子用的。”

“好好好！我等着。”赵蛮走在前面，满不在意的背对着他们挥手。

顾未然向岳关师兄弟道别：“谢谢岳关师兄款待，谢谢阿远，再见！”她小跑着追上赵蛮，青蟒在两人身后懒懒的滑行。

但离开暗门，赵蛮并没有回竹园，而是往西南方向的深林走去。

天空中一片灰白，星星迫不及待的开始点缀天空，远处山顶的最后一丝光亮照进密林中弯曲的小径。赵蛮轻车熟路在前面行走，身形稳定，显然已经酒气全消。

直到树林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青蟒的双眼在夜色中泛着莹绿，顾未然觉得瘆得慌，抖着声音问：“师傅，我们这是去哪？天都黑透了。”她抱着双臂委屈道。

赵蛮回过头，像是刚被从梦中叫醒，她看清顾未然，眨了眨双眼。笑着说：“抱歉，一个人走惯了，无事，马上就到了，去看看老冤家。”

果然她说完两分钟左右，就出了密林，到了个小寨子，里面冒出星星点点的光亮。

两人刚接近寨子，就发现地上有一圈荧光围在寨子周围，赵蛮和顾未然的脚刚踏入包围圈，这一圈的光亮就变得更亮，随后两人前方通往寨子的小道上也出现光亮，同时，寨子外那一圈光亮渐消。

“好一副奇景！”顾未然由衷赞叹。

赵蛮显然习以为常了，走进寨子的最后一刻，她低下头捡了个东西，随后扔给顾未然。顾未然突然接到一个黑色的小东西，像小石子，但明显更轻。

然后她摸到了昆虫特有的爪子，“啊！”刚想扔，赵蛮回过头，“不许扔！仔细看看。”

顾未然这才发现，手里的小虫子整个腹部都发出莹绿色的光芒。她把玩了一会儿，发现将虫子反过来，很快它就会发光。放正了就会熄灭灯光。

一路走来，寨子里到处都是这种虫子，幽静的村落带有别样的警戒和浪漫。

“咚咚咚！”赵蛮开始敲门，很不客气的敲门声，大有不把主人气得从床上爬起来揍来人一顿的架势。

“谁，赵蛮子？”一个介于青年和中年之间的男人一边系衣带，一边生气的打开门，对着赵蛮怒目而视，“你怎么又这么晚过来？”

他闻到赵蛮身上的酒味，嫌弃地挥手，“耍酒疯来着？”

他走进房里拿出一个灰色的小瓶子，往赵蛮手里塞，“好了，东西给你了，回去吧！”

顾未然一直站在赵蛮身后一丈远的阴影里，赵蛮收好瓶子，向她招手：“过来，我的新徒弟。”

顾未然闻言走向前去，那男人这才看到她，他微怔，但没有言语。

“来来，未然，见见我们苗刹的掌门，就是他师傅，帮我们摇铃定居在这的。我们派的南山婆婆也是因为贵掌门师傅才身负重伤。”赵蛮的声音满含讥讽，但更多的是决绝。

南山婆婆最后离开的表情在她眼前定格，一个爱而不得但为了那个男人付出一生的女人，最后弥留之际，对着赵蛮说：“阿蛮，以后你就一个人了，离开这吧，不要怨苗刹的人。”然后她露出释然的笑容。

为什么要笑呢？那个女人后半生都在苦笑，最后的时刻还要苦笑。赵蛮觉得南山婆婆最后是笑容依旧是苦笑，所以她没有离开，她要讲南山婆婆的，讨回来！

即使周延邦在南山婆婆去世半年后也去世了。

“赵蛮，南山婆婆和师尊的纠葛不是我们三言两语能说清的，现在先人已逝，你又何苦揪着不放。”男人无奈的撑着门撩起脖颈后的头发。

“周密，你们苗刹虽不说人丁兴旺，但也拥有这么个小村庄，而我们摇铃只我一个孤家寡人。”

“而这一切，都是令师尊做的孽！”

“我今天特地带着我们徒弟，就是想告诉你，我们摇铃后继有人了，而我们两派的恩怨，不死不休。”赵蛮说完，拉着顾未然就走，潇洒决绝。

周密看着远处的背影，叹口气，无奈地关门。

赵蛮快步走在前面，走到村口的时候，看到青蟒摊在路边。

青蟒看到她脸色不好，软软地抬起头，想攀在她身前安慰她。赵蛮踏出村子后，终于发泄般长舒了一口气。

“走，痛快多了。”她拉着顾未然，两人一蟒踏着夜色回到了竹林。

第二日，赵蛮哼着小曲将昨夜从苗刹拿的两个瓶子分别倒进楼下的坛子里和院子里的砖石下。黄色的粉末倒进坛子里，里面的幼鼠更加活跃，血腥味也更加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