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纪事(34)

她转了个方向，面向顾子易的墓碑，“哥，未然还苟活于世，爹娘那边，就劳你多多照顾。”她又磕了两个情深意切的头。

百里月柔这姑娘，被她那结结实实的八个头磕得头昏脑涨泪涟涟，蹲在旁边吸着鼻子烧纸钱。张远一直像个门神一样站在两人身后，待顾未然给顾子易的墓碑跪拜时，他默不作声的背过身去。

顾未然接过百里月柔手里的纸钱，沉默的将纸钱全部烧完。

烧完全部纸钱，顾未然站起身，整理了衣角，百里月柔帮她擦拭干净额头。

“爹，娘，哥哥，来年未然再来看你们。”

在夕阳的最后一丝光亮隐入地平线前，顾未然三人又到了“梅园小筑”。

微风吹拂脸颊，带走了两人刚刚祭奠时悲伤的心境，百里月柔又恢复了平日的娇俏活泼，一路奔波，终于看到梅园小筑时，她开心地跳下马。

“未然，我们今天就在这暂住一晚啦。”她将马交给店小二，激动地跑进店里，说完反应过来，住宿这些事好像要听张远的，她捧着脸对张远歉意地笑，张远本来有点生气，看她这样，也无处发泄。“顾小姐，你们先进去等候吧！”他对顾未然示意，将两人的马在马厩安置好。

“店家，来三间上房！”张远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老板许久没有贵客迎门，看到这么一锭银子，笑得眼角的皱纹绽开了花。

“好好好！小六子，带客人去楼上的上房！”店主召唤店小二前来招待三人。

张远板着一张脸，百里月柔脸上露出微笑，顾未然也木着脸，没有表情。

店小二刚收拾完一桌吃食，将毛巾往肩上一甩就过来招待三人，“三位客官，这边请。”这店小二身兼数职，知道三人大手笔，热情地在前面引路。

“三位是往哪去？我们梅园小筑虽说有点偏，但还算靠近洛阳，很多走南闯北的商旅都在我们这落脚。”

一听到“洛阳”两字，百里月柔就打开了话匣子，“我们就是去洛阳，哪些商旅有没有说，洛阳哪里最好玩啊？”

张远对她自曝行程有点不满，将随身携带的长剑剑柄移到她身前，百里月柔顺着剑柄看到张远黑着一张脸，摸摸鼻子，不敢再多言。但店小二却打开了话匣子。

“姑娘，你这是问对人了。和哪些商旅聊的最多的就是我了。”他眉飞色舞。

“洛阳最绝的就是元景一条街，它是洛阳城里有名的商业街，分为东西市。”店小二唾液横飞，“东市遍布酒肆，茶馆，作坊，西市则主要是花卉，洛阳最漂亮的牡丹就在那，你们要去，可一定得去那看一看牡丹。”说着他推开一间房门，侧立在旁，弯腰抬手道：“请！”

百里月柔拉着顾未然一起进去了，“未然，明日，我们就去这元景街好好逛逛。”顾未然不解，“你之前不是去过洛阳？怎没有去过元景街。”

百里月柔生气地坐上床，“别提了，当时我们刚进洛阳，就被骗子骗去了银两，后来还是去锦山钱庄求助，才没有狼狈回去。”

她拽着衣角扭捏起来：“当初那些东西，都是钱庄里的人帮我们准备的，我都没有痛快的玩过。”她站起来，打开窗。一阵凉风从窗口吹入，她张开双臂，以手作翅，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这新鲜的空气，随后，她睁开灵动的双眼，在屋内开心地转起圈。

“啊啊啊，我终于又要去洛阳了。”她抱着顾未然，开心地大叫。

受她感染，顾未然对于洛阳之行也期待起来，只不过千万不要遇到骗子为好。

第17章 洛阳

进入洛阳城，一片繁花似锦，临近过年，即便带着雪花的寒风吹在脸上，也掩不住大家脸上的笑容。

顾未然和百里月柔走在前面，张远在后面谨慎地跟着他们，但这样，还是被人群隔开了一段距离。

有一家四口一起出行，身穿布衣的爸爸将孩子放在背篓里，旁边妈妈小心地跟在背篓后面。背篓里一双儿女，只有三到五岁的模样，看到新奇的玩意儿就想站起来追随，不止一次被爸爸呵斥，妈妈就在后面又担心孩子为难地将孩子安抚下来。

孩子踩动背篓的时候发出米粒被挤压的声响，看来背篓下方还放了一些粮食，应该是来集市里卖粮还钱的乡间人，顺便带着孩子来洛阳城见识见识。

“卖糖葫芦喽！”正巧卖糖葫芦的小贩举着一大串冰糖葫芦从旁边经过，背篓里的小男孩转着头跟着小贩手里的冰糖葫芦，小贩发现了那双滴溜溜的眼睛，从一串上拿出一根糖葫芦，靠近小男孩，眼睛在妇人和孩子身上来回扫视：“来来来，给孩子买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