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纪事(35)

小男孩伸长了手，但冰糖葫芦总离他还有一段距离。

那妈妈犹豫地问：“多少钱一根？”

“三文钱一根。”他看到背篓里还有个女孩子，就说：“你买两根，我收你五文钱。”

那爸爸一直没有言语，看向自己的妻子，妈妈觉得丈夫不耐烦在催促，忙说：“不，我们不要，你快走吧。”

男孩子听到这话，就瘪着嘴，哭出声来，女孩子一直安静地蹲在旁边。

糖葫芦贩子想着没生意可做，就要离开，一直围观了全程的百里月柔拦住他，“来四串糖葫芦。”

顾未然猜到她的用意就帮忙付钱，百里月柔阻拦道：“这点钱还和本小姐抢着付，未然，你太不够意思了。”

顾未然只能放下荷包。

小贩看到沉甸甸的荷包，双眼放光，将四串糖葫芦递给百里月柔，脸上挂着职业微笑：“小姐们今天来逛洛阳，正赶到好时候了，今天是小年夜，夜晚开放烟花。”

“真的啊！”百里月柔听到夜晚会有烟花，也激动的双眼放光。她接过糖葫芦，就去追那一家四口，那小男孩正挂着两行泪，流着鼻涕串。

“等等，等等。”她拦下那对夫妻，那男人莫名地看着她。

“大哥，这给两个娃娃吧！”她拿出两个糖葫芦给他们。

小男孩看到糖葫芦，停住了哭声，但也不再伸长了手来够。

男人一直面无表情，此刻脸上有一丝僵硬，他摸摸胸前隔层里的十几文钱，挣扎片刻，摸出五文钱，他将钱交给百里月柔。

他妻子看到，将他的手往里推，但拗不过他，就拽着他的衣角站在旁边。

百里月柔可没有料到这大哥这么有骨气，吓得直摆手，“大哥，我是看你们家孩子可爱，没有别的意思，糖葫芦我放着了。”

千山居山主的女儿即使做好事也落得落荒而逃的境地。

顾未然被她的样子笑倒，她打趣：“月柔，你们上次上当受骗，是不是你把银钱往骗子手里塞啊？”

“好啊，未然，你这就取笑我了。”百里月柔作出愠怒的样子，追着顾未然跑。

两人在人群里穿梭，很快被一家人声鼎沸的茶馆吸引了，这茶馆在一楼大堂放了个小戏台，楼上一圈都围绕着戏台，现在楼下大堂人头攒动，楼上也被各色身影挤得满满当当。

顾未然和百里月柔两个姑娘不能这么一起挤进去，就站直了身子勾着头望。

里面的说书先生打着快板在讲故事，一顿一挫，旁边坐着个姑娘配合着他弹琴唱曲。这不，好像唱到姑娘背井离乡了，这姑娘弹起悲伤的琵琶，边唱边哭。

顾未然和百里月柔沉默地在门外听着悲伤的曲调，唱完一段，说书先生又接上，开始讲下一段，姑娘在恰当的时候配乐。

“这还挺有趣的。”百里月柔原地跳起想看看里面的场景。

顾未然看她那样，既无奈又羡慕。

还是张远看不过去了，去旁边打听了一下，回来说：“师妹，这茶馆生意很好，今天我们是挤不进去了，明日我们早些来占位子吧。你们两个是姑娘，坐在包间里从窗户看比较好。”

“好，谢谢师兄。”顾未然拉着百里月柔道谢。

于是三人继续逛集市，东市鱼龙混杂，十分热闹，他们很快到了一家宠物店，进口的波斯猫和卷毛狗分列在门口，波斯猫一双异瞳，高傲着舔着自己的毛发，对周围的一切熟视无睹，卷毛狗看到面前又多了几个人，即刻支起上肢，开始狂吠，它一叫，门内挂着的鹦鹉也叫起来。

“吵死啦吵死啦！”

很快，主人从屋内出来，“吵死啦吵死啦，你这只蠢狗，看到人就乱叫。”

话虽这么说，手上还是带着一块骨头，扔进了狗笼里。狗的叫声随着骨头掉落的声音戛然而止。

店主人是个美妇人，一身淡黄色的裙装，围着暗红色的围裙，头上扎着浅褐色的头巾，看到顾未然三人，露出标准的待客笑容。

“三位，想买什么宠物吗？我这边天上飞的”她将鹦鹉从架子上拿出来，顺便将三人引入房内，“水里游的，”她指着旁边瓷缸里的金鱼和乌龟，一束睡莲从底部蜿蜒至水面。有一只金鱼躲在睡莲根部，百里月柔好奇地碰了一下睡莲，金鱼被吓得的嗖地一下逃离了。

“嘿嘿，有趣。”百里月柔开心地对顾未然笑道。

“当然，地上跑的也算应有尽有了。”店主人继续介绍，店里栓着好几条狗，不过这几条狗明显没有外面那条卷毛狗有精神，他们都是一些其貌不扬的田园犬，个个都瘫在窝里，毛发干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再往里，房梁上挂上七八只鹦鹉，每一只鹦鹉的脚上都扣着一根脚链，它们时不时叽喳两句，然后就沿着垂下来的绳子爬到房梁上，不一会儿再爬下来，周而复始，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