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纪事(60)

“好，那就这样，我过几次将青蛇都送过来啊？”

周密考虑了一下，“不，过几日，我让吴必去和你一起接过来。”

“好！”

师徒两人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了苗刹寨门口，周密又拦住了他们。原来忘记了每次过来必拿的小瓶子，他看到两人离开，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直到看到床边的小瓶子，才醒悟过来。

顾未然看到这个高冷的男人一脸不耐的将瓶子塞到赵蛮手里，赵蛮一脸懵，随后就是哭笑不得。顾未然也是一脸笑意，有些习惯真是可怕。

于是接下来，赵蛮将青蛇们举家搬迁到苗刹，在岳关那得到了一个精致的木雕和几个贴身的暗器，离开的一切循序渐进。顾未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像快要泄洪的水，等待着，激动又有些害怕。

她向百里月柔透露过要离开，但还没和她正式的道别。

顾未然有些踌躇，“月柔对自己太好，她不忍心这么伤害月柔。但如果不亲口说，留下一封书信，或者是从他人口中知晓自己离开，这实在是辜负了月柔对自己的好。”

思来想去，顾未然最终决定在今天亲自和百里月柔道别。

她将百里月柔约在流花溪，两人经常在这边赏花嬉水。

她赶到流花溪的时候，百里月柔已经到了，还是那个活泼的桃红色身影。

顾未然一到石板桥上，百里月柔就冲过来抱住她，“未然，好久不见。”

想到自己前一段时间因为不知如何开口，刻意躲着眼前这人，顾未然很是心虚，“月柔，抱歉，前一段时间，我太忙了。”

百里月柔松开她，热情冷却，“我当然知道你在忙，我还知道你在忙什么呢。”她撅着嘴，像是没有讨到糖的孩子。

“对不起！月柔。”顾未然，抿着嘴，满脸歉意。“这正是我决定今天和你见面的原因。”

顾未然突然抱紧百里月柔，可能这是最后一次拥抱了。这个可爱的姑娘敢爱敢恨，自己不够果断，两个人的友谊可能就断送在这次的见面。

“我要离开了，我知道，这辜负了你对我的好。”顾未然的声音失落又无力。

半年前那次听书给她的冲击力太大，那之后的每一次梦中，她都冲上台去打断了说书先生，然而现实是，她还躲在这个桃花源一样的地方。

百里月柔没有说话，背对着顾未然。

顾未然看着这个娇小决绝的背影，她深吸了口气，右手抵在鼻唇之间，但她还是没控制住发出抽泣声，伤心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感受到身后人的抽泣声，百里月柔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够了，她突然转身，“哈哈，小哭包，就知道哭！敢最后才告诉我要离开。”

此刻顾未然正一行清泪抽泣着，被她吓得呆愣在那边，百里月柔看到她这傻样，内心的不满全都烟消云散。但有些话还是得说出来的，她拿出手帕给顾未然擦拭眼泪，一边絮叨：“刚开始，我爹知道你要离开了，他没告诉我，问我娘，我知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啊？我就在等。”

她说着又有些生气了，直接将手帕给顾未然，让她直接擦。

“结果，过几天，李川师兄也来和我感叹，‘你知道顾姑娘要离开了吗？你们不是小姐妹玩得挺好。’”百里月柔手舞足蹈，气急败坏。“是啊，我们玩得挺好，但我，不知道。”

顾未然听了更内疚了，她握住百里月柔的袖子撒娇讨饶：“月柔，我知道错了，我真是太过分了。”说的时候还夹杂着抽泣声。

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别，我还没说完呢。”百里月柔继续，“最绝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她问顾未然。

顾未然保持着呆愣的样子，微微摇头。

“那个别雨轩，他竟然也知道你要去京城了。”百里月柔满脸不可思议，“某一日，我走在去往万言堂的路上，就看到一个高挑清瘦的身影在我前面，等我追上他准备超过他继续走时，他就拦住我。”

“问我知不知道你要离开。”百里月柔的气愤达到顶峰，“那段时间，好像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要离开，然后哗啦啦跑来问我知不知道。偏偏，我还不知道。”

她将手里的一个小锦囊扔给顾未然，“你说我生不生气？气死我了。”她说着在原地跳起来。

她指着那个锦囊，“这是别雨轩给的，说你去京城的话，可以拿着里面的纸条按地址去寻他，必要时候，他会帮忙。”

顾未然打开锦囊，里面是一行字“可到聚月仙酒楼寻我。——别雨轩。”

短短一行字，没头没脑，不知道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有何居心。